孟鬆雲怔怔的轉頭看著老漢,他一手杵著扁擔,滿臉尷尬的樣子,不敢去看孟鬆雲的眼睛,擺著手:
“對不住咧,對不住,我年紀大了,說話糊裏糊塗的。”
七百年了。
時間遠比無情道更加的殘忍,他自以為許多印象深刻的事,實際上在時光的流逝之中,逐漸的被忘記。
比如現在,他竟記不得,他印象中的那個人,有沒有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。
興許留在他記憶中的,隻是他自認為的明陽子的形象而已。
孟鬆雲垂下眼瞼,眼中浮現出思索之色。
姚守寧已經猜出了內情,偷偷去看這位年輕的道士。
雖說他口口聲聲講已經不記得‘黃土壩村’是哪裏,可他見到孟老漢後的異象,及入村後徑直往前找,仿佛熟門熟路的樣子……
眼前的茅屋破碎,孟鬆雲初時望著被掛在梁上的屍體出神。
以姚守寧的聰慧,再加上她已知的訊息,又哪裏猜不出端倪?
“孟五哥……”
她總是善良且易與人共情,想到真相,難免對孟鬆雲心生憐憫。
姚守寧喊了一聲,想要安撫他兩句,哪知孟鬆雲轉過了頭來,神情木然的盯著她看。
他雙眼黑白分明,當日她曾見過他煞氣失控的樣子,可此時他卻將情緒控製得很好,眼中、臉上不見半分詭異。
被他提在手中的長劍重新蓄滿了鮮血,‘滴答’往下滴,頃刻之間在他身旁匯聚成一個小小的血窪。
血液滲入泥土,黑氣冉冉升起。
“你別傷……”
姚守寧溫聲開口,話才剛起了個頭,孟鬆雲便扯了扯嘴角:
“嗤。”
他唇邊拉出淺淺的弧度,笑著問:
“守寧,難道你以為我在傷心?與其擔憂我,還不如擔憂、擔憂你自己吧。”
他神情平靜:
“這裏對我沒有任何的觸動,守寧,你的選擇錯了,這裏興許並不是我心願未了之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