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沃單人獨桌坐在講堂最前頭。
李淳風對待親自挑中的弟子與旁人不同,於是薑沃喜提講台下麵緊挨他的特殊位置。
薑沃還記得上學的時候,班裏一旦有調皮的男生犯了錯,班主任就會說:“xx,你搬著桌子坐到講台下頭,坐我眼皮底下來!”
再世為人,薑沃居然也體會了一把坐在老師眼皮底下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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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淳風將一份通用教材拿給她。
薑沃大體一看,教材共有五本,四本都是‘李淳風著作’,包括《天文誌》《曆法誌》《五行誌》,還有一本最厚的《算經十部注釋》——十部真不是虛數,就是整整十本諸如《孫子算經》《周髀算經》等先賢所著的數算經要。
薑沃隻需看一眼書名,就想起了被數學課支配的恐懼。
比起這幾本‘李淳風著作’,更讓薑沃驚訝的是剩下的一本書,竟然是一本《墨經》。
屋內共有十來個學生,李淳風示意他們將別的教材都收起來,先學《墨經》。
為什麽要學墨子?
薑沃此時對墨子的印象,隻停留在曆史書上短短一段的介紹,光記得“兼愛非攻”這種政治理論了。
直到翻開李淳風整理節選後的《墨經》,才真切的感受到,墨子還是個超前的科學家。
自漢來儒家獨尊,法家為輔,各朝治國包括如今大唐都是外儒內法,墨家的政治學說已經沒落。
但李淳風也並不是要教授他們什麽政治觀點,他隻截取了墨子在算術、物理、宇宙等方麵的知識,匯編成一本基礎教材給學生們講課。
比如墨子描述的基本幾何概念:“平,同高也。”“圓,一中同長也。”以及墨子闡述的力學原理“力,形之所以奮也。”[1]
薑沃是來自於墨子後的兩千多年,見到這些熟悉的概念不由驚訝:這簡直是西方有古希臘諸數學物理學家,東方有墨子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