灞橋新柳初綠的二月。
薑沃在長安城外,迎回了三年未見的文成。
不過並非以摯友之名來迎文成,而是作為宰相率數位官員奉命迎正使歸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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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成並未著正使的官袍,也未著她在西域境內已經穿慣了的甲胄。
而是穿了一身素服。
畢竟她這次回來,主要是因為年前江夏王的過世。
論起血緣來,江夏王隻是文成的隔房堂伯。不過文成當年是被記作江夏王李道宗的女兒和親吐蕃的。
按說,父喪,守孝三年。
然宗正寺當時就有點犯難,不知該如何通知遠在西域的文成公主——
畢竟當年‘江夏王之女’身份隻是用來應對吐蕃的,而且當時也未有人想到這種和親公主出嫁了還能回來。
故而宗正寺的玉牒族譜也未改,隻是和親文書上這麽記錄了。
且當年文成自吐蕃回來後,江夏王也並未以父親身份自居,反而說過:‘公主回朝,享朝廷俸祿如帝王之女,乃公主和親吐蕃多年之功,並非因為記作江夏王之女的緣故。’
但無論如何,江夏王過世,文成公主總要回來祭祀一番。
最終,禮部還是折衷了一番。
請奏過二聖,便按為親伯父服喪之禮,請文成公主服九個月大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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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文成祭祀過江夏王後,薑沃再次登門拜訪她。
時隔三年不見,哪怕文成穿的是熟麻衣,但薑沃還是從她身上感覺到幾分兵戎之氣。
就像許多做過將、兵的人,骨子裏就帶了種不太一樣的氣度。
且這三年,文成不隻是練過兵,更是見過,甚至上過沙場的人——她這兩年就在吐穀渾練兵,作為吐蕃和大唐之間的藩籬(夾板),吐穀渾這些年就沒有徹底太平的時候。
薑沃見她如此氣勢,甚至換了稱呼:“李將軍。”
文成不由一笑,然後很快爽快道:“這個官職聽起來也順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