儀鳳二年,正月。
這一日含元殿上群臣畢至,並非大朝會,而是觀安定公主加封禮。
凡冊太子、親王、公主,皆有冊封之禮。
朝臣們早就習慣了,每逢冊封禮,他們隻負責被通事舍人引到該站的位置上去(因典儀站位與上朝站位不同,且不同規格的典儀排序各不同,若無引導臣子們自己也找不到)。
之後大部分人就可以全程站樁走神了,就隻有弘文館和國子監的學士們,還需要精神緊張一點,觀察細致一點:這種典儀之後,他們都得奉命寫應製詩。
得把回回相同的冊封禮,寫出不同的應製詩來,也是挺為難人的。
但今日,學士們應當為難之意大減——因這是一次與以前都不同的加封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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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裴相,請這邊行。”
裴行儉踏入含元殿的時候,太常樂人自早就到了,殿中蕤賓之鍾,太和之樂,不絕於耳。
通事舍人將他引到殿內上首,而方才裴行儉一路行來,已見殿外按照文東武西的次序,站滿了五品以下的官員。
而殿內,與以往上朝不同,除了文武群臣,還有皇室宗親。
此時已經到了許多。
其中不少皇親都在好奇打量安定公主的駙馬,有些則直接上前與他搭話。畢竟這位深居簡出的,除了宮宴上幾乎見不到人。
許多皇親貴戚,到現在也不明白,陛下為什麽興師動眾選了這樣一位駙馬。
而裴行儉看到唐駙馬,不由就想起,年前皇帝將他們幾位宰相詔入紫宸宮,說起遺詔之事。
果然,皇帝的所有舉動都不是一夕之念。
或許,遠在定下這位駙馬之前,皇帝就已經有了布局的打算。也正如,遠在這份遺詔之前,皇帝應當就決定了,是由天後來做未來政治主導。
而聽到那份遺詔,終於確定了皇帝的心意,確認了一旦皇帝不在了,天後才是權力的最高掌握者,擁有最高級別的決斷權,他是什麽樣的心情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