曜初停下筆的時候,已經是接近正午時分了。
她抬起頭,目光去找尋人影——
姨母早已經沒在桌案前與她一並寫信了,而是坐在冰甕旁的一把搖椅上,正在懶懶散散看話本。
大概是看的入迷,隻有翻頁的間隙,才會搖晃兩下。
而隨著手指翻動書頁的動作,曜初能看到姨母袖口處時不時露出一線明麗的色澤,一閃又沒入暗處。
曜初是很清楚,素日裏姨母沒有帶任何腕飾的習慣。
隻除了每年端午這段日子,會帶五彩絲線編成的長命縷。
玻璃甕中的冰在夏日裏融化,散發著絲絲縷縷的白氣。偶爾會讓姨母的麵容有一點模糊。
一切讓人心中安穩恬靜。
曜初看了片刻,這才擱下了筆。
隨後把案上寫好的,攤開晾等墨跡幹掉的十來封信,分別裝到相應的信封裏去。
“都寫完了?”
薑握從話本上抬起頭來。
她隻與曜初一起寫了給晉陽公主的信,其餘的,就都是曜初自己寫的。畢竟曜初既然要做【初等學校】的副校長,那麽請老師的工作,還是她自己來比較好。
曜初點頭:“寫完了,等下晌連同姨母的這一封一並帶回去,明日從我府上一起發往長安。”
她方才寫的十來封信,都是發往長安的。
是作為鎮國公主兼【初等學校】的副校長,邀請一批特殊的李唐宗親命婦,來洛陽做老師。
準確來說,與其定義為‘特殊命婦’,更應當說是‘前李唐宗親命婦’——
之前越王李貞和其子琅琊王李衝起兵謀反,可謂是拔出蘿卜帶出泥,牽扯了許多李唐宗親,跟著抄家描邊。
而在抄家前,時為天後的聖神皇帝,翻出了她另一個匣子。
是的,除了黑匣子,聖神皇帝武曌,還有個白匣子。
可謂是恩怨分明,記的清清楚楚。
她據此白匣子裏的名單,對事涉謀反需被抄家的宗親女眷,進行了不同的安排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