薑握離開文學院的時候,哪怕李培根已經慢慢挪後了兩步,並且垂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——
她還是沒有忘記帶上他。
李培根再次被點名,隻好上前來。
他很自然按晚輩奉長輩禮,先扶大司徒上馬凳,然後自己才上了馬車。
還不忘掀起馬車簾一角,再次怒視駱賓王。
真是舊仇未了又添新怨。
等他放下簾子,見大司徒正在看他,李敬業心虛畫蛇添足解釋道:“大司徒,我剛是在看這上陽宮的風景。”
薑握問道:“風景如何?”
李敬業想了想,由衷感歎:“真好啊!”
薑握聽他對美景感歎之匱乏,心道:到了元宵宮宴上做應製詩,隻怕又是個顯眼包。
主要是他這個顯眼,還是掛著英國公的名頭。
想到此,薑握也不忙訓他,而是先問道:“你從遼東歸來,有先回長安去祭拜先人嗎?”
李敬業聽此一問,也迅速正色起來。
“去過了。”他一一向薑握匯報:他回到長安後,先去昭陵陪葬墓祭拜了祖父,又去了長安外的族墳之地,祭拜了祖母與父母。
李勣大將軍的夫人過世的早,故而早已安葬於族地。
後來英國公得陪葬昭陵之榮,後人商議著不要驚動先祖的墳塋棺槨,於是隻在英國公墳內置了衣冠塚,並未再挪李老夫人的墓地。
頓了頓後,李敬業又道:“大司徒,算起來父親已經過世數年,我也做了數年的英國公了。可……”
在遼東還罷了,人人叫他一聲都護,或是李將軍。
可回到長安,許多官員是慣於按爵稱呼人的,何況英國公府又是難得的恩典,三代不降等而襲爵。
“旁人每每稱我英國公,我都覺得古怪。”
薑握看了看他,也是,她對著李培根也是叫不出英國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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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已八月底,過了中秋後洛陽的天一日冷似一日了,馬車上都添了小小的炭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