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。”临春站稳, 往后小退一步,避开他的视线,抬手将额边的碎发撩到耳后。
转过身, 身前是斑驳的阳光洒落在石桥, 临春踩在细碎光影上, 摸了摸胸口, 心还跳得很快。
刚才……好像是从谢明峥眼里看见了一些含情脉脉的味道……
她咬唇, 听见身后脚步声追上来, 把心思藏住。
谢明峥还有政事要处理,临春同他散了会儿步,便带碧云她们回春枝秋雨。临春把那朵莲蓬给她们, 叫小厨房煮银耳莲子羹吃。
煮好之后,想了想, 叫人送了一碗去海晏河清。
谢明峥批奏折的时候, 怀文将东西送上来,“陛下, 皇后娘娘着人给您送了一碗莲子羹过来。”
谢明峥看向那食盒,怀文将莲子羹端出来, 放在桌上,知情识趣地退了下去。
他无声地笑了下, 想到今日她冲自己挥手的模样, 以及骄傲地说, 我摘的。
他拿住瓷勺,舀了一勺,送到嘴边。
用过午膳后, 临春休息了会儿,而后又命她们找出自己跳舞的衣服, 去偏殿练习跳舞。
原本计划挺好,两个月能赶上谢明峥生辰。可出发前往行宫,在行宫这些日子又出岔子,眼看着距离谢明峥不过半月,也不知来不来得及。
她既然已经答应过谢明峥,总不好食言。
练了一下午的舞,临春一身热汗,先沐浴过,换了身衣裳。谢明峥那边差人过来传话,说要过来用晚膳,春枝秋雨里早预备着。
婢女替临春绞干头发,她便未再挽髻,让长发松松垮垮地披在肩头。雪缎中衣外头披了件淡青色轻纱缂丝外衫,在灯下流光溢彩,她抱住冬冬,轻摸了摸冬冬的毛发。
外头通传说谢明峥来了。
临春放下冬冬,让碧云抱它出去自己玩,去迎谢明峥。谢明峥跨过门槛,进了殿。
临春福身行礼,与谢明峥一道落座。
“莲子羹好吃吗?”临春撑着下巴发问,问得仿佛是她亲手做的似的。虽然她只是提供了一朵莲蓬,但该骄傲的一点没少。
“嗯,好吃。”谢明峥点头,动筷子。
再有半月便是谢明峥生辰,皇帝的生辰一般称万寿节,按大楚规矩要大办,寓意万寿万福。此事户部早早筹备着,今日下午才与谢明峥提过,询问陛下是否同往常一样办。谢明峥点头,叫他们按往年的规矩办,他自己倒没什么旁的要求提。
不过这事让谢明峥想起临春答应过他的那支舞,也不知她准备得如何,谢明峥甚为期待。
进来时瞥见她刚沐浴过,连头发也清洗,可见下午出过大汗。谢明峥想到跳舞,一时心情更好。
晚膳用到尾声,临春搁下筷子,下午勤奋地跳舞,消耗体力,夜里便吃得多了些,有些撑到。这些日子临春身上始终不痛快,今日难得爽快些,不由心情大好。
在美人榻上休息了会儿,拿来一本话本看。
看了会儿,一抬眸,见谢明峥也低着头看书,似乎极为专注,一时有些不习惯。
若是从前他们二人同处寝殿,这会儿又该给他治病了。
临春蜷了蜷脚趾,将一双未穿罗袜的脚默默藏进裙角。太好了,现在不用每天让脚和那个丑东西见面了。
不过……谢明峥手上那本书,怎么有些眼熟?
临春皱着眉,一时没想起来为何觉得眼熟,只是继续低头看话本。
她手中这本话本颇为精彩,讲的是女主角原是一个修行了千年的妖精,一心向道,只想飞升成仙。她距离成仙只差一步,便去南海求观音菩萨指点迷津。菩萨说她只差一道情劫,所能顺利度过情劫,便能飞升。
妖精若有所思,离开南海后便化作人形,去了人间游历。后来认识了一位书生,与书生相恋成婚。她爱上了那位书生,甚至想要成为凡人,与书生厮守到老。
看到这里时,临春本以为这是一本讲述美满爱情的话本。可再往下看,话本却讲述到,书生某日发现自己的美貌娘子竟然是妖精,便吓得不轻,甚至去找道士收自己的娘子。
妖精向书生解释,自己真的爱他,可书生怎么样都不信,仿佛从前那些美好回忆都一瞬间化作泡影。道士意欲收服妖精,可妖精毕竟修行千年,那道士自然不敌,妖精杀了道士,再看向自己看的那个书生,只见他害怕又憎恨地看着自己,而后失望而去。
经此一事,妖精看破红尘,飞升成仙而去。
临春看到这里,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。为那妖精不平,也为那书生的虚伪不满。
在话本最后,作者更是借妖精之口,骂天下男子皆为薄幸,所谓美好爱情不过是他们用来蒙骗女子的借口。
这本话本与临春从前看过的都不同,倘若按照从前临春看的那些,故事最后应当是书生并未因为妖精是妖,便心生嫌隙,一如既往看她护她,二人白头偕老。
临春心中一哽,不由想到自己身边那些男人,倒是如此,个个三妻四妾,见一个爱一个,纵然是与正妻举案齐眉,也不妨碍再与小妾花前月下。
或许……这话本才更符合现实,而那些才是只存在于话本里的东西。
临春放下话本,心中郁闷,又看了眼谢明峥,连带有些迁怒谢明峥,看他不大顺眼。
她撇了撇嘴,盯着谢明峥。
电光火石之间,反应过来为何觉得那本书眼熟。
不就是她那日看的不正经话本,将酸梅汤灌入玉瓶,再就瓶口喝的那本?
临春:“……”
竟忘了收起来了。
谢明峥怎么一本正经地看着?他看这么不正经的话本,难道内心便没有一丝波澜么?
见临春盯着自己,谢明峥终于从书中抬头。
“好看吗?”临春问。
“还行。”谢明峥颔首,“有些想喝酸梅汤了。”
临春:…………
她不知道谢明峥所说的酸梅汤是正经的酸梅汤还是不正经的,但她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。不过经这打岔,她心中那点郁闷也散了不少,临春道:“时辰不早,该安歇了。”
她解了外衫,更换寝衣,回到寝间,便欲睡觉。
只不过才闭上眼,身后的胸膛便贴上来,心跳声贴在她后背,让临春有些无措。
“阿宝是不是忘了什么?”他愈发频繁地唤她乳名。
“什么?”她茫然转头。
谢明峥的吻落在她睫羽上,“治病。”
临春蹙眉:“你不是没病么?”
谢明峥摇头:“有一种病。”
“什么病?”她有些疑惑,不是不举,还能是什么病?再说了,正儿八经的病,也该找大夫治。
“寤寐思服,辗转反侧的病。大抵,俗称相思病。”谢明峥磁性嗓音落在临春耳朵,听得临春一阵脸红。
他的吻从她睫羽转而向鼻尖,再至红唇,轻巧探入其中。分明只是一个吻,吻着吻着,便有些不对劲。
她的寝衣不知何时半褪,露出一半雪肩,被谢明峥咬|了口。
临春嘶了声,推拒他胸膛,“别……”
谢明峥自然不听,只不过从她雪肩转向啃别的地方。临春推不开人,男子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胸口,她感觉到痛,低骂了声:“你属狗吗?谢明峥!”
谢明峥不怒反笑,笑声低低从胸口震**而出。
“再多骂两句,阿宝。”
临春:?
谢明峥真有病,应该是脑子。
“要不你明日找小梁太医看看脑子……”她嘟囔。
谢明峥听见小梁太医四个字,齿间力道更甚,临春疼得眼泪往外涌,眸子雾蒙蒙的。
“干嘛呀?”她吸了吸鼻子。
谢明峥道:“阿宝与梁太医很熟么?”
“也没有很熟,就是觉得他人挺温柔的,而且医术也不错。”临春老实回答。
谢明峥却更不满,抓住临春的脚,在她如玉的脚趾上啃了啃。
“也没给你治过几次病,你怎么知道他医术好不好?”
“我又没什么病,自然不需要治。”说起来,她还想问问大夫,自己老是那么夸张,是不是有什么病症?
可宫里又只有男太医,她问不出口。
临春与谢明峥一来一回说了几句,懵懵懂懂地回过味,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:“你在吃小梁太医的醋么?”
谢明峥不语。
临春破涕为笑,“你怎么这样啊?”
好想笑,谢明峥竟然吃梁太医的醋,难怪他那会儿莫名其妙就生气。
咦,那照这么说,先前他莫名其妙生气,也是因为吃醋的话,那又是吃谁的?
思来想去,临春想到了晋王。
她笑容更粲然,忽然觉得谢明峥也很离谱,三哥与她之间只有兄妹之情,他也吃醋?
堂堂帝王,成日里冷着脸杀伐决断的人,却这么小心眼,爱吃醋。临春想到先前想过的,他表面上冷着脸凶巴巴的,实际上却暗恋她。
一时噗嗤。
谢明峥舌尖在她足心舔|了舔,临春一阵发痒,笑声陡然变作求饶的哭笑不得。
“你报复人。”她埋怨,“别挠……”
谢明峥变本加厉。
床幔之间,只余下临春的低声呜咽。
她抽噎道:“你……你混蛋……”
临春不会骂人,喉口酝酿许久,也只吐出这三个字。
“多骂两句,爱听。”谢明峥笑着说,此时此刻,正如同他梦中。美梦成真自然是日日都成真最好。
临春搞不懂了,怎么还有人要听人家骂他的?真是变态癖好。
她咬着下唇,又感受到自己丰盈的汁水四溢,连话都说不出来,自然更没精力骂他,只能不停地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