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地牢。
外頭暴雨傾盆, 地牢裏潮濕寂靜。陰鬱的空間裏還充斥著發黴、腐朽或排泄的臭味。
孟子維捂著鼻子,抱怨:“怎麽關在這麽個鬼地方,大理寺不至於窮得連個像樣的地牢都沒有吧?”
領路的牢役訕訕解釋:“近日犯案的人多,其他地方關滿了。”
他手提食盒, 領著兩人穿過狹長的走廊, 來到一座牢門前。
“狀元郎, 起了, 你同鄉來看你!”
這稱呼十足的諷刺意味,連孟子維聽了都嘴角抽抽。但牢房裏, 尹紹歆隻眉毛動了動。
他的家鄉遠在淮州, 在京城無親無故, 能有誰來看他?
“快起來,還給你帶了吃的。”那牢役說:“你不是嫌這裏的飯餿嗎?呐, 這就給你送了新鮮的來。”
尹紹歆睜開一隻迷糊的眼, 卻看不清楚。
牢役嘖嘖:“想不到你一個落魄狀元郎竟還有人惦記。”
孟子維開口:“少囉嗦, 放下東西,出去。”
牢役立即閉嘴,放下食盒, 離開了。
大理寺地牢的牢役有多猖狂, 尹紹歆是知曉的。不論你在外有多少關係或多少本事, 進了這個地方, 就得認他們做大爺。不然吃不飽穿不暖,還會時不時羞辱你。
他起初進來的兩天, 還存著幾分傲骨,後來這些牢役在他膳食裏撒尿他也沒了罵人的鬥誌。
曾經那些巴結他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, 今日來的這位又是誰?竟能令這裏的牢役乖得跟孫子似的。
他緩緩坐起,打量適才說話的紫衣少年。約莫十五年紀, 麵容生得桀驁,看著是個不好相與的。
片刻,他視線又移向紫衣少年身邊那位穿靛青錦袍的人,比之年紀更小,估計才十三歲。
可他身上的氣勢卻比紫衣少年壓迫,雖麵色平靜,但那份從容與運籌帷幄的鎮定,令他猜出這位才是今日來看他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