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堂暖和得很,地龍燒得正旺,金爐裏點了三支香,灰白的煙嫋嫋娜娜,縈繞在佛像身上。
春願坐在書桌後,筆尖蘸了些墨,一筆一劃在紙上寫。已經坐了半個時辰,她不免有些疲憊,略活動了下發酸的肩頸,看見手背上的抓傷,忽然想起唐慎鈺昨兒在平南莊子的話,還有他冷漠憤怒的樣子,不免黯然起來。
“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喝那貓尿了,像什麽樣子!”
“她是我姨媽,對我有撫育之恩,你不要太過分。”
春願指頭摩挲著紅腫的傷,默默落淚,雲夫人不曉得內情,她護犢子傷我辱我,難道你也不知道?他們是你家人,你要護著、要報恩,想盡法子保周予安的命。
那我呢?我的小姐呢?
我在你心裏算什麽。
我知道你很難,可你知不知道,我恨,恨得夙夜難寐。
春願歎了口氣,失魂落魄地在紙上胡寫。
這時,不遠處裁紙的霧蘭聽見了主子的長籲短歎,無奈地搖搖頭。
快到年跟前了,銜珠那蹄子忙著清點今年公主府各女使的采買、外放和合計各房各院嬤嬤丫頭們的賞賜,算不得大事,就是累些,她一個人就能辦周全。
恰巧,今兒邵俞的侄兒病了,就跟主子告了假,也家去了。
今晚主子跟前伺候的一等女使,隻剩她了。
霧蘭放下裁紙刀,沏了杯熱茶,雙手捧著端過去,溫聲道:“殿下累了,可口茶解解乏,您這兩日累著了,明兒再抄罷。”
春願擺了擺手,“一晚上才抄了幾頁,照這樣下去,怕是後年都抄不完,你若是困了,就回去睡。”她想了想,又補了句:“我今晚就歇在這兒了,最近身上不舒服,夜裏聽到一點動靜就驚醒了,小院附近不需要太多守衛,你叫他們都下去。”
“是,奴這就去安排。”
霧蘭將茶盞擱在案幾上,借著燭光,她打量著這間空****的屋子,打量著公主,這麽美好善良的姑娘,怎麽就攤上這麽些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