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說是在公主府留宿,唐慎鈺最後還是回了家。兩人說了半夜的話,臨別前纏綿了會兒,這才依依不舍地告別。
一夜好眠。
次日就是除夕,天剛亮,春願就起來拾掇。為表向慎鈺姑媽的敬重,原本想穿的端莊些,可剛穿上華服,就猶豫了。萬一姑媽和堂弟堂妹們太敬畏“公主”這個身份了,年夜飯誰都不敢說話,反倒沒意思了。
她讓銜珠從拿了十幾套素簡的衣裳,挑來挑去,都要頭疼死了,紅的不能穿,畢竟周予安那禍害剛死,慎鈺昨兒還吃了雲夫人的閉門羹,情緒還是有些低落的,得穿淡雅些。試了幾套,終於挑了套秋香色灰鼠皮裏子的小襖,首飾則戴了支金鳳步搖,一對銀杏葉的耳環,一頂掐絲鑲珍珠項圈。
這期間,她派人源源不斷地往唐府送東西,妝花緞、擺件、各類幹貨補品,她忽然想起那日去慎鈺屋子,實在有些太素簡了,於是讓人給他拉了套黃花梨木的家具去……
順便,她派邵俞往平南莊子也送了些補品銀子,孤兒寡婦可憐,周予安既死,仇恨也該終結,就像慎鈺說的那樣,這輩子總不能一直活在仇恨裏,人要往前看。
晌午的時候,春願剛準備出門,連台階都沒走下,忽然一個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來,跪下行了個禮,頭扭向後頭,“啟稟公主,陛、陛下來了。”
“啊?”
春願一愣。
登時間,她就瞧見宗吉等人從院門進來了。宗吉個頭又拔高了些,如今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澀,長成個成熟的男人,他的麵相是那種一筆勾勒到底的清雋文秀,但眉毛卻濃黑的張揚,眼神已經漸漸有了城府的雛形。
宗吉外頭穿著件玄色大氅,走路間,能看得見裏頭穿的是朝服,應該是祭祀罷還沒來得及換衣裳,就匆匆來公主府的。
在宗吉身後,跟著黃忠全公公和裴肆。奇得很,裴肆今兒臉有些紅腫,他人白,所以能清晰地看見左右臉頰似乎是……掌摑過的指痕?誰打他了?宗吉還是郭太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