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日後,二月初七。
立春後,天漸漸暖了。
日頭西斜,天邊留下抹淡黃的餘暉。
公主府的守備比以前多了一成,時不時就有侍衛巡視走過,嚇得丫頭和年輕媳婦們都不敢輕易出來。
春願抱著湯婆子,歪在炕上,心突突地跳。下午睡覺時,她竟夢見了郭太後。在夢裏,郭太後不同於往日的尊貴威嚴,穿了身很普通的白色衣裙,就像個慈祥的老婆婆,坐在塊石頭上哭,說:長樂啊,你快去找找我的阿吉,阿吉被咬了,你快給他找大夫,你是他姐姐,要救他啊。
春願揉了下發悶的心口,這夢太怪了,最後郭太後也沒有說,阿吉被什麽給咬了。
休養了數日,她身子康複不少,已經不流血了,但還是虛。千日醉的毒每日都會發作一兩次,疼勁兒要是上來了,就像有人那錐子攮骨頭似的。
春願端起炕桌上擺著的那碗固本補血湯藥,憋住氣,一口氣喝光。喝罷後立馬拈了枚蜜棗吃,試圖衝淡些苦味。
她隔著被子,輕輕撫著平坦的小腹,鼻頭發酸,眼淚倏忽而至。
她和慎鈺的第二個孩子沒了,如果說是自然掉了,那人還能接受,可孩子是被人用毒生生給打掉了。
她想了好幾天,實在想不通,她對邵俞不薄,為何邵俞這麽狠。
這時,外頭忽然傳來陣窸窣腳步聲。
唐慎鈺熟悉的低沉聲音響起:“公主睡醒了麽?”
婢女:“回大人,已經醒了,奴婢們剛把藥送進去。”
唐慎鈺又問:“她吃藥前用飯沒?”
婢女:“殿下吃了半碗米粥。”
唐慎鈺擔憂道:“吃的太少了,讓廚娘做些豬肝紅棗粥來,再燉個黃芩雞湯,配菜要熱熱的,快去吧。”
聽見他的聲音,春願忙擦幹眼淚,從炕桌的抽屜裏拿出脂粉和鏡子,匆匆往眼皮和臉頰抹了些。
這時,唐慎鈺掀開裏間的珠簾進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