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
過了四月中旬後,院子裏的桃花綻放,粉白花瓣如荼如蘼,風一吹,飄揚落下,宛如仙境。
看見這樣好的花,春願也高興。
四月是萬物複蘇的時候,想必她的記憶也應該是。
她最近的日子還像之前那樣,吃吃睡睡,玩玩樂樂。不一樣的是,白毛怪近來看她的眼神越來越黏糊了,對她的掌控欲也越來越強了。
就譬如現在,好好的吃頓晚飯,白毛怪卻從踏進院子那刻開始,一直盯著她看,弄得她坐立不安。
春願掃了眼滿桌的珍饈,夾了塊煎豆腐吃,她手背蹭了下臉頰,笑著問:“你幹麽一直看我啊?”
“沒什麽。”
裴肆眼裏盡是柔情。
他抬手,幫女人將落下的頭發別在耳後,“仔細些,頭發都掉進湯裏了。”
“謝謝夫君呀。”春願甜甜一笑,喝了一大口清燉鴨湯,悶頭吃飯,避開他熾熱的目光。
“慢些吃,小心嗆著。”
裴肆沒有那個好心情、好胃口吃飯,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。
“對了。”春願嘴裏鼓囊囊的,下巴朝外努了努,好奇地問:“我看見你來的時候,帶來了口大箱子,裏頭是什麽啊?是不是吃的?”
“就知道吃。”裴肆剝了隻蝦,塞在女人口裏,他抿了抿唇,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謊,“我覺著二樓的書架太空了些,就搬過來些書。你要去看看麽?”
“不要。”春願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,“我看字就暈,你可別整我了。”
裴肆莞爾,他將剝好的幾隻蝦仁夾到女人碗裏,拿濕帕子擦手,忽然歎了口氣:“鶯歌,你還記不記得,我之前同你說過,咱們曾有過個孩子?但是意外沒了。”
“嗯。”春願點頭。
“我,我想求你件事。”裴肆從懷裏掏出個玄色錦囊,兩指夾出隻紙疊的小船,他神情淒楚,鬢邊的白發都寫了哀傷,指尖觸摸著那紙船,哽咽道:“在我的家鄉有個說法,早夭的孩子魂魄不全,一個人走不過忘川,需要折隻紙船,把父母的血滴在船上。這樣……”裴肆眼淚落到船上,“這樣孩子的魂魄骨血才齊全,才能在咱們的庇佑下,順利地去投胎。所以,我想請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