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邊。
朗月當空,夜深沉下來。
春願吹滅了一盞燈,屋裏頓時暗了幾分,她穿戴得整整齊齊的,碧色薄夾襖,配了條秋香色的拖泥裙,長發用白玉簪子鬆鬆地挽起來,懷裏抱了個湯婆子,滿麵愁容地在屋子裏來回走。
趕了一日夜的路,渾身的骨頭都要累散架了,大抵換了地方,再加上心裏裝著事,她怎麽都歇不下來,這期間,唐慎鈺的幾個下屬過來送熱水和飯菜等物,她原想著打聽一下楊朝臨夫妻的近況,再想拐彎抹角打問一下他們曉不曉得周予安臘月廿七那日在哪裏,做什麽了?
誰知那些漢子就像啞巴似的,一問三不知,翻來覆去就幾句話:
“大人交代過了,小姐若是有任何疑問,盡可問他。”
“小姐想吃什麽?”
“小姐想要什麽?”
……
春願揉了下發痛的太陽穴,怔怔地站在門前,現在已經子時了,唐慎鈺還會來麽?
方才她喊來院門口守夜的衛軍,問大人去哪兒了,那衛軍說唐大人晚上同小侯爺用飯談事,早在一個時辰前就睡下了。
睡了?那他應該就不來了吧。
春願鬆了口氣,用木栓把門插好,隨後從立櫃中取出套新裁的桃花粉寢衣,正換穿著,忽然聽見背後門那邊傳來輕微的響動,她急忙回頭,發現似有人在外頭輕輕推門。
“誰?”春願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,急忙穿好寢褲,就在此時,她看見窗子被人從外頭吱呀聲打開。
寒風吹進來,桌上的蠟燭隨之閃了下,一個高大的男人抬腿,從窗子躍了進來。
是唐慎鈺。
他穿著單薄的衣衫,頭發梳在頭頂,看著洗漱過,臉上半點風塵都不見,像雨後的青鬆般挺拔俊朗。
“大人。”春願輕呼了聲,幾乎是下意識地手遮擋住心口,她寢衣裏頭什麽都沒穿。
“不是給你說了我今晚過來,怎麽還插門!”唐慎鈺冷著臉,不滿地叱了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