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從老百姓那裏換著花樣搜刮來的, 明明攢了七八年,卻被這些下賤東西們半個時辰不到就個搶完了。
段敏圭到底是平日裏吃得肥頭大腦的,身上挨了那許多刀子, 這會兒人也沒斷氣,不過已經罵不出聲來了,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將自己的心肝寶貝都一一搬走。
也不知等了多久, 他身上的血都要流幹了,使得他感覺整個人都冷颼颼的,明明是三伏天,可他卻有種墜入冰窖的感覺,忽然聽得有人說話,然後又是廢墟被翻動的噪雜聲。
他蠕動著嘴巴,試著想將自己這不知道時候幾乎栽在犀牛皮箱子裏的頭抬起來大喊, 叫他們把自己扶起來, 自己的金銀都是他們的了。
可是那聲音就像是哢在了喉嚨裏一般,怎麽都擠不出來。
忽然,又人撞了他一下,他滿心歡喜,隻等著那人將自己扶起來,找個地方換個舒服的姿勢躺著坐著的好。
但卻聽得那人滿口遺憾,“這狗官, 居然已經涼透了, 也不知是哪方英雄好漢做的?”
然後就這樣從他身邊走了。
而他的頭,又更往箱子裏進了幾寸。
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有好些人從自己身邊走過,有的甚至又拿刀子戳了他一下。這叫段敏圭有些不解, 這些人憑何如此恨自己?人人做官不都是這樣的麽?自己到這全州破地方,也沒拿多少。
要是在他們江南老家, 自己真能做那邊的官,早就已經富可敵國了。
這個時候了,他還在罵罵咧咧。
廢墟被翻開,段敏圭的老娘老爹卻都已經斷了氣,還有那美妾和庶子庶女們,全都一窩蜂被壓在花廳,一根大橫梁直接落下來叫他們斷了腰杆。
感情原來那地龍翻身的時候,正是他們一家在花廳吃飯之際,段敏圭自己又講究派頭,所以他這府邸是重新花了重金來修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