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瀲認為自己未雨綢繆的習慣實乃優良傳統, 可以永遠繼承流傳下去。
……雖然說自己種自己委實有點兒奇怪。
有些事情,宜早不宜遲,尤其是這種改變一個國家的大事。
特蘭亞和珠希收集到的資料和情報遠不止交給席樞的那些, 有一些是空瀲讓他們另外執行的,他需要得知男女主的情況。
咳,悄悄的。
這一世的愛人是一個隱形的醋缸。
空瀲咋了咋被吻得發麻的舌頭, 身體力行的得出了這個結論。
他哪兒是對麗芙婭的存在視而不見一派淡然啊, 他分明是記在心頭就等著秋後算賬, 每次親昵都恨不得把空瀲吞進肚子裏去。
言歸正傳,空瀲昨天才把服用帕拉花進行治療的副作用攤牌,今天一大早就直接進入了正題。
蟲族服用帕拉花是整朵吞服, 連著毒性最大的花囊一起吞, 不用進行其他額外的處理。
人類不行,原本就沒有過除蟲族以外的種族服用帕拉花的先例, 席樞能夠這個第一人, 都是因為有空瀲給他兜底。
該如何製定出一個更好的治療方案呢?
這個時候, 當了近一個月花匠的麗芙婭終於派上了用場。
她是真的了解帕拉花,也是草木一族中排得上名字的培植員,不然特蘭亞是絕對不會選中她的。
小姑娘這段時間過得委實憋屈, 千金之體一夕間淪為小小花匠, 每天在嚇死人的高級蟲族的監工下戰戰兢兢,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,還是人性的墮落?
……哦,蟲族沒有人性。
麗芙婭吸了吸鼻子,把眼眶裏的淚水逼了回去, 小心翼翼地問:“陛下, 如果我獻上的方法有用, 您能準許我回去嗎?”
這地方沒法兒待了!
父親和母親騙她!
嗚,她要回家!
平心而論,麗芙婭也沒有什麽壞心思,她連對著席樞陰陽怪氣的勇氣都沒有。蟲族之於宇宙大部分種族都是天敵,難為她在蟲族的大本營待了這麽久,這麽對待人一個小姑娘,確實是不太好。
饒是空瀲自覺自己是一個剩不了多少良心的人,此時也是於心不忍:“可以,我會讓珠希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回去。”
麗芙婭怯生生地看了麵無表情的珠希一眼,難掩興奮地躬身:“謝謝陛下!”
被小姑娘看了一眼的珠希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。
頂著“馬上就可以回家了”buff的麗芙婭如同靈光照頂文思泉湧,一口氣就為空瀲提供了七個方案,並且每一個方案都具有可行性。
這是一個人才。
空瀲有些意動地看著眼睛亮晶晶看他的麗芙婭,心說之前怎麽沒發現,要是之前就發現了,帕拉花的研究就用不著那群心裏長草的預備二五仔了。
要不……把人留下?
麗芙婭忽然覺得蟲皇陛下看她的眼神又怪又危險,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。
空瀲默默地移開目光,告訴自己身為蟲皇,還是要一諾千金的。雖然人不能留下,但是人回去了也未必不能為他所用,草木一族下一代的女王就是她了。
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準女王的麗芙婭無比期待著回家的那一天。
結合各方麵因素,以及席樞本人的狀況,空瀲最終采用了第六個方案——
內外兼服。
取兩株帕拉花去除毒素最多的花囊,內服,其餘帕拉花全部融入營養液中,讓修複能量核的席樞全程置身其中。
治療正式開始前,席樞抱著空瀲好一會兒沒放手,幸好特蘭亞和今日當值的蟲皇親衛都在外頭守著,否則非用眼神把他活刮了不可。
空瀲以為他在緊張,便輕聲安慰他:“別擔心,我已經提前預演計算了一遍,和實際治療的出入概率不會很大。你專心控製修複和進化就好,一切有我。”
一切有我……
從來沒有人和席樞說過這句話,他從來都是保護別人的那一方,而現在,有一個人在保護他。
他不是在緊張,也沒有在擔心自己,他擔心的是為他承受修複進化所帶來的疼痛的空瀲。
此刻,任何言語都失去了顏色,席樞找不到話來訴說,他隻能重重地在戀人眉心上落下一吻,轉身走進分離靜止的營養液中。
空瀲朝他投去一個安慰鼓勵的眼神,右手一勾,一朵精致小巧的紅色蓮花從席樞耳畔一路向上生長,最終像一個花冠一樣將自己盤繞在男人頭上。
占據了皇宮大半花園的子株們感受到了本體的召喚,紛紛舒展花葉,慵懶合起的花苞瞬間綻放。不多時,整個皇宮都彌漫起了造獄王蓮的花香,輕微的致幻效果讓皇宮內頃刻一片寧靜。
席樞吞下了合成一個丸子的帕拉花,靜止的營養液在他完成吞咽動作的那一刻淹沒包裹了他,帕拉花極為霸道的藥效如同摧枯拉朽的海嘯般在他身體裏炸裂開來。
他緩緩閉上眼睛,讓自己集中注意力,去調動著自能量核破碎之後,就如一潭死水一樣不再動彈的力量引導帕拉花修複他的能量核。
淡藍色的營養液裏,赤·裸·著上身的人類最強者眉頭緊皺,渾身肌肉緊繃,皮膚下的血管清晰可見。他的腹腔內,一顆表麵皸裂破開的白金色能量核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著,附著在能量核周圍的看不見的精神力也在不著痕跡地助力。
站在治療艙外的空瀲微微蹙眉,分散後的疼痛約莫等於人體反複粉碎性骨折,放在他身上,可以忽略不計。
他很擔心席樞,但他又插不上手,隻能現在外麵幹等著,於是心裏火急火燎的煩躁。
嫣紅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,空瀲在萬惡的主係統頭上又加了一筆。
要不是那個狗逼侵略世界,他的愛人不至於受這樣的罪!還有那個不知道身份的異數,等被他找到了,他一定要把對方大卸八塊丟進黑洞裏!
如此煎熬了兩天一夜,浸泡在營養液裏的席樞才慢慢睜開了眼睛。
當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,一縷金光從他眼底亮起,並在眨眼間迅速浸染了他的虹膜。
等空瀲三步並兩步來到治療艙前,再看到的,就是黑發金眸的席樞了。
跟隨他的眼睛一起改變的,還有他的力量等級。
空瀲目前太強了,和席樞也過於熟了,所以他感覺不到,守在外麵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的蟲皇親衛們就切身感受到了這股變化。
席樞變得更強了。
他從雙S一躍而起,成為了當前已知的唯一一個3S人類能力者。
特蘭亞等人瞳孔緊縮,不由自主地壓低身體,喉嚨裏發出危險的警告聲,圓潤的指甲也變得尖銳鋒利。隻要裏麵發出一丁點兒不對的聲響,他們就會立刻衝進去,哪怕拚上性命也要保護他們的陛下。
原本沉浸在進化餘韻中的席樞在看到空瀲的一瞬間就回過神來了,他收起不自覺散溢的威壓,抬腳從已經失去藥效的營養液中走出去,張開雙臂將準備檢查他情況如何的空瀲抱進了懷裏,並發出一聲歎慰。
誰能想到呢?
他本來是作為犧牲品被送來蟲族帝國的,他自己也在答應和親的那一刻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準備,可他偏偏沒有死。
非但沒死,他還得到了一個戀人。
現在不僅能量核修複了,他的力量更是遠勝從前,達到了此前尚存在於進化假說中的3S。
而這一切,都是他的戀人給他的。
席樞埋在空瀲的頸窩裏,嗅聞著戀人身上淡雅的香味,問起了別的問題:“阿瀲,你的本體是什麽?”
他知道空瀲是混血,蟲族和草木一族的混血,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,他發現戀人屬於草木一族的血脈更明顯。
他很好奇,阿瀲的本體究竟是什麽樣的?
空瀲愣了一下,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:“……是蓮花,紅色的蓮花。”
蓮花嗎?
席樞回想了一下自己記憶裏的蓮花,卻發現他所見過的每一種蓮花都不符合,花香不對,模樣……那些花又怎麽配得上他的阿瀲。
他很想親眼看看,但他現在很累,累得快要睜不開眼了……
空瀲等了一會兒,也沒等到席樞說話,側耳一聽,才知道這人居然就這麽抱著他睡著了。
“有這麽累嗎?”空瀲輕笑,毫不費力地將比他還要高小半個頭大一圈左右的愛人打橫抱起,腳下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地走出了治療室。
門一開,就看見特蘭亞等一眾親衛齊刷刷地抬眼看著他,那眼神如臨大敵。
空瀲恍然大悟,這會兒才想起來,進化後的席樞應該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壓迫感,對蟲皇保護欲無限的蟲皇親衛們沒有當場衝進去,都是還死死記住他這個陛下命令他們不準進去。
這場麵跟嗷嗷待哺的小雞仔似的……
眼裏隻有自家愛人的某人在心裏歎氣,想了想,還是安慰了親衛們幾句,末了再次強調他懷裏這個人對他是無害的。
特蘭亞等人自然相信陛下所說的每一句話,但是對席樞的警惕防備還是沒少半分,隻是渾身的攻擊性乖乖地收了回去,不再明目張膽地針對他。
將睡著的席樞送回寢宮後,空瀲叫來特蘭亞,問道:“會寫國書嗎?”
兩國交好,哪怕是表麵的,暫時的,那也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。
這個世界的國書隻有一個意義,那就是兩國友好邦交的見證,以及第一次友好往來的拜貼。
打仗?
打仗不需要戰書,衝就完事了。
鑒於蟲族一誕生就在日天日地四處征戰,空瀲覺得這個問題很有必要問一問,因為蟲族這輩子都沒有過給別國寫國書的經曆。
至於讓他自己寫……
嗬,給那群王八蛋臉了!
他是去給自家愛人撐腰打臉的,又不是真的要和星盟和和氣氣,就是要和和氣氣,那也是和愛人改革後的星盟。
特蘭亞表情一滯,斟酌了一會兒,才道:“會的,陛下。”
他不會,但他可以學!
在陛下麵前就不能說不!
空瀲全當沒看見他的停頓:“兩天後,我將和席元帥一起前往星盟。此行是以締結聯姻為目的,國書要提前一天到達星盟。至於隨行的儀仗,唔,你看著辦吧。”
蟲皇出行必須要有排麵,排麵多大不重要,反正隻要他本人到了星盟,那就是大局已定。
特蘭亞深吸一口氣,語氣莫名沉痛:“我明白了,陛下。”
這一去,席樞就不再是敵人,而是他們的蟲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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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空瀲:搞快點,我要結婚了!
地位上升至巔峰的席樞:Zzzzzzzz