★清水有沙視角★
夜晚的醫院,仿佛是獨立於這座城市外的什麽地方,靜謐,孤寂,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不安的氣味。
我背靠著走廊的牆壁,雙目無神地注視著蒼白的天花板,思考著許許多多的事情。
我不由得深思,我真的有好好做到引導的職責麽?
引導那個人,順從我的意願,共同走向地獄。
然而,他反悔了。
明明已經快要步入地獄的大門,他卻將我推開,狼狽地向後逃竄了,我早該料到這種結果才對。
可我卻無法責備他。
真的是,到底在做些什麽啊,我……
對麵的病房房門被移開,neru桑從裏麵走了出來,我默默瞥了一眼裏麵的情形,和人桑正躺在病**。
移門緩緩合攏,我也就隻看了這一眼而已。
我直視著neru桑的眼睛,沒有閃躲,她的臉格外憔悴,沒有一絲血色,表情淡漠得叫人懷疑她是否是那位咲良彩音。
“他怎麽樣?”
就算是我,這種情況下也無法笑著麵對她,隻能淡淡的發問。
neru桑她沒有回答我,空洞的眼睛盯著我看了許久,我難以形容那雙眼睛裏藏著什麽情緒。
“我們,換個地方談談吧。”
如此,我便一聲不吭地跟著她離開了。
……
……
來到醫院外麵,我僅僅隻是跟在她身旁,一直沒有主動開口。
或許,她是在等我道歉,或者是等我解釋,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。
可我不想解釋,也不想道歉。
一句輕飄飄的“對不起”,根本就毫無意義,我不願去做毫無意義的事兒。
我深知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,可我沒有後悔,哪怕她在此之後要與我斷絕關係,與那個人斷絕關係。
我也不打算拋棄和人桑。
無論是地獄的深淵,宇宙的盡頭,哪怕前方等待我們的隻有萬劫不複。
我也打從心底的決定了。
絕對不會丟下他不管。
正是這樣的信念,支撐我走到現在,倘若在這裏服軟,在這裏悔悟,在這裏變回那個懵懵懂懂,天真爛漫的清水有沙。
我就真的什麽都不剩了。
所以,我是不會道歉的。
絕對不會。
……
……
★咲良彩音視角★
和人君安靜的躺在病**,睡得十分平穩。
直到現在為止,我還是沒能完全消化他所說的話,一邊壓抑著自己的心情,一邊將他送到醫院。
看著他與往常別無二致的臉龐,我不禁懷疑剛才那些話,是否隻是我的錯覺,是我的臆想,是患上了所謂的婚前憂鬱症。
是呀,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。
我即將就是最上彩音了,即將成為他的妻子,成為他的家人,興許有一天,我還會成為我們的孩子的母親。
可是……為什麽?
為什麽,會變成這樣呢?
頗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病房,祈之助正以淡然的目光看著我,為什麽不解釋呢?
我自認為我現在的心理狀態十分冷靜,冷靜地出奇,冷靜地不像咲良彩音。
我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刁蠻任性,隻聽一麵之詞的咲良彩音了。
我真的有在成長,有好好努力,努力去成為一個更加優秀的人。
隻要祈之助向我解釋,我就能對她露出微笑,說出“竟然敢開那種玩笑,等他醒來一定不會輕饒他”這樣的話。
求求你……
向我解釋吧。
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,僅僅隻是問我,他的狀況如何。
我想起在家中時,她抱著我的未婚夫,那滿臉擔驚受怕的表情。
(其實我和有沙,維持了近一年的情人關係。)
我的心,愈發沉到穀底。
“我們,換個地方談談吧。”
離開醫院後,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,淩冽的寒風吹在臉上,仿佛要將我的皮膚割開。
夜空,點點墜落的雪花像是結成小塊的精鹽,順著傷口鑽入我的體內,叫我體驗難以忍受的苦痛。
無論我如何等待,祈之助都沒有向我搭話的意思,我逐漸忍受不了這樣的空氣。
原本迷茫與不解的心情,陡然變得委屈起來。
我做了盡我所能的一切,努力去成為一個合格的戀人,努力去成為一名不會讓他丟人的,優秀的女友。
為什麽,我非得遭遇這種事情不可呢?
我這滿腔的委屈,滿腔的悲哀,究竟該向誰傾訴才好?
可我不能在這裏哭泣,我隻能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,強打起精神,做個堅強又快樂的咲良彩音。
抬起頭,落在我臉上的雪花化作冰涼的水,順著我的臉頰滑落。
“祈之助。”
“……”
我緩緩回頭,看向麵前這名被我視作妹妹的摯友,她抬著腦袋看我,那張惹人疼愛的可愛臉蛋,竟是叫我心驚。
我開始回憶,回憶我至今為止究竟做了何等人神共憤的事情,我一定是個罪大惡極的女人,倘若不是如此,我實在無法理解我為何要落得這幅田地。
我在愛情中付出了一切,除了我的生命之外,我將一切都奉獻給了我的愛人,即便是這樣我都不能獲得幸福麽?
即便是這樣我都不配麽?
深刻且濃重的悲哀,不停地在我周身縈繞,想要傾訴,想要哭喊,想要發瘋,想要將傷害我的所有事物,加倍的傷害回去。
甚至想讓站在我麵前的這名女孩兒,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。
可我,果然還是做不到。
咲良彩音無法傷人。
永遠隻能是個,被不斷傷害的可憐女人。
“neru桑,應該有話要問我吧。”
她的笑容格外治愈,動人,惹人憐愛,不禁讓人生出想要嗬護她的心情。
在和人君麵前,她也是這樣笑的麽?
為什麽,她還能笑得出來呢?
明明我正被如此悲哀的痛苦包裹著,為什麽她還能這樣輕鬆的露出笑容呢?
我好想大聲怒吼,好想揪緊她的衣領質問,可我什麽都做不到,手指一個勁兒的顫抖,肩膀不停地顫栗,甚至忘記了該如何發聲。
當我拚盡全身的勇氣,試圖開口。
“全部都是真的哦。”
她在我質問之前,搶先回答了我的問題。
我全身的力氣,都在這一刻被抽空,毫無保留的。
“我,做了他的情婦,一年之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