蓄谋已久

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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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霍拎着吃的慢悠悠上来, 推门前还特意在门外看了一眼,才进去。

柏锋临听到声音,往门口看了一眼, 见是祁霍,又闭上了眼睛。

祁霍“呦”了一声,你霍哥善解人意特意给你俩留空间不说,还开车跑了一个多小时给你买了平常喜欢的粥。不说谢谢也就算了,还把眼睛闭上了。

“柏二……”

祁霍要说点什么, 强烈谴责一下他这种没有良心的行为的时候,余光注意到旁边沙发上睡着人。定眼一看,那不就是贺燃吗?所以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声他睡着了?

柏锋临嗯了一声, 哑着声音说:“你声音小点。”

祁霍歉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。

柏锋临又说:“把床调高点,躺久了难受。”

祁霍把粥放在桌上,幸灾乐祸地走到床尾,“柏二啊柏二, 你也有今天。”

如果不是顾及贺燃在旁边沙发上睡着,祁霍估计自己都要大笑出声。

柏锋临没力气跟他说别的,白了他一眼, “买的什么啊, 这么久。”

他都快饿死了。

祁霍嘿嘿说白粥啊, 你现在在也就只能喝这个了。

柏锋临:“……”

没理会柏锋临一脸的嫌弃表情,祁霍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, 准备给他喂粥喝。

唉,谁让柏锋临现在残了呢,他祁霍就是好心,不跟病人计较。

奈何人家还不领情。

柏锋临挑剔地看了眼递在自己唇边的勺子,嫌弃说:“我是伤了腰, 不是断了手。”

行,祁霍没话说。

大爷,自己喝吧,他还不伺候了。

碗“哐”的一声放在桌上,祁霍站起身,在柏锋临身后给他垫了枕头。

柏锋临刚做完手术,祁霍也不敢大动,只敢慢慢的,一点点的,让柏锋临自己能躺得舒服点。

也幸亏不是很严重,现在还能小幅度地动一下,不然直接趴在**动也动不了,难受不死你。

祁霍暗暗吐槽完,还是认命地端起粥,把勺子递到柏锋临手里,“喝吧,大爷。”

“喝不到嘴里也没关系,我不会笑你的。”

“就算是喝到嘴巴外面了,把衣服搞得一塌糊涂,我也不会嫌弃你的。”

祁霍一本正经,“毕竟腰伤了嘛,理解理解。”

对此,柏锋临冷漠道:“滚。”

祁霍耸着肩膀笑开了。

他一笑,手就不稳,搞得柏锋临喝粥就变得很困难。

“能不能行?年纪轻轻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,不行了祁少出门左拐挂个号去看看吧。”

祁霍:“……”

干什么干什么?都躺病**了怼他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。

祁霍稳住手里的碗,“也就嘴皮子厉害了。”

柏锋临轻飘飘看他一眼,“是吗?”

祁霍被他话里的意味深长给弄得一个激灵,“好了好了,我投降,真是怕了你了。”

柏锋临哼笑了一声。

费劲巴拉喝碗粥,祁霍收了碗,把另一份给贺燃带的晚餐放到一边。然后去给柏锋临洗了个饭后苹果。

怕他事多,还给他削好了切块,插好了牙签才递过去。

“手艺还挺好?没少削啊?”

他是指祁霍削苹果皮时,一直没断过。

“那是。”祁霍一扬下巴,颇有些骄傲,“你霍哥的手艺,谁看了都要夸的好吗?”

虽然有些蠢的没眼看,但柏锋临承认,至少祁霍这一打趣,从贺燃哭着说对不起时,就一直郁结在心里的那点气,到底是消散了一些。

柏锋临慢慢吃着苹果,目光越过祁霍,落在远处沙发上,背对着他们,半张脸都隐在衣服里睡得正沉的人。

一个小时前,这人低着头,无声地掉着眼泪,自责的跟他说着对不起。

柏锋临承认那一刻心脏的某个地方,被揉碎了似的疼。

他很少见到贺燃哭。

印象里除了那年他要出国时,十七岁的贺燃红着眼睛,求他不要走以外,就只有今天了。

时隔多年,贺燃在他面前无声地掉着眼泪,因为他为他挡了一刀。

柏锋临不知道说些什么,才能安慰到他。

他想像以前一样,把贺燃抱在怀里,拍着他的背,轻声告诉他没事没事,可惜这些他通通没办法做到。

所以最后只是费力伸出手,抬起贺燃满是泪水的脸,缓声说——

“没关系的贺燃,如果今天是我站在那里,我想你也会不顾一切地推开我。”

“我们都是一样的,所以……”

柏锋临笑了下,苍白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光亮动人起来,“不用自责。”

“嘿,想什么呢?这么出神?”久不见人说话,祁霍身体前倾,弯着腰伸手在柏锋临面前晃了又晃,“傻了?”

柏锋临被迫从回忆中抽离,瞪了祁霍一眼,“听到了。”

祁霍又坐下来,小声嘀咕,“噢噢,那就行,我还以为你不仅伤到了腰,还伤到了脑子。”

柏锋临不接他这么弱智的话题,吃完苹果,看了眼贺燃那边,见他还睡着,才正了正色,问他怎么样,查出什么没有。

虽然话题转的比较突兀,但祁霍知道柏锋临迟早会问,所以也是立马就收了那副玩笑的表情,不过他没立刻说结果,反而是先问他记不记得之前元旦那会,跟他去过一回工地那次?

柏锋临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,“有什么关系?”

祁霍抱着手臂往椅背后靠了靠,啧啧摇头。

他就说柏二伤到了脑子吧,以前那小脑瓜转得嗖嗖的,现在傻了吧唧半天反应不过来,还要问他有什么关系。

柏锋临不用问,也知道祁霍这副表情,脑子里是在想什么。

“你过来点。”柏锋临面无表情说。

祁霍才不呢。

他带着椅子,又往后坐了坐。

“想让我过去点,好锤我是吧?”

“欸,”祁霍笑得灿烂,“我偏不。”

柏锋临咬牙切齿的,“祁霍,我不是永远躺在这的。”

祁霍嘿嘿直笑,“那等你好了再说。”

受了伤的老虎,就要趁着现在可劲欺负啊,至于以后,谁管呢?

快乐在当下嘛。

眼看着柏锋临的脸色是越来越黑,祁霍懂见好就收,所以也不卖关子了,直接清了清嗓子一股脑全说了。

“就我们之前去工地时,不是有几个工人要跳楼吗?后来被劝下来给了工钱就离开了,这里面的其中之一,就是今天捅你一刀那个。”

柏锋临没说话。

“很疑惑对不对?你跟他无冤无仇的,他捅你干什么?”

“不对,应该说捅贺燃,毕竟那刀是冲着他去的。”

柏锋临沉下了脸。

祁霍继续说:“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还通过人老婆的手,整过一个搞房地产的暴发户,什么贾总来着,公司破了产,跟老婆离了婚进身出户,毛都没给剩下。”

“这贾总估计是走投无路了,破罐子破摔就想着鱼死网破一下。他连谁整的他都没搞清楚,正好那段时间他包养的小明星也出了问题,小明星一直记恨着贺燃呢,估计也就是听了小明星那么一嘴,矛头就冲着贺燃来了。”

“而正好,先前的那工人缺钱缺的厉害,贾总就找上了他。而且之前贾总在你那小区住过,通行证什么的,物业没来得及收,就让工人混进去了,早早在地下停车库等着了。”

柏锋临听完,一时间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。

在此之前,他一直以为是柏宏昌的人,在报复他。

晚上那条短信,是国外那帮追债的,告诉他柏宏昌跑了,不在他给的那个地址那里。

那是柏宏昌回国之后一直落脚的地方,之前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,他亲自去看过。

是某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,小情人的家里。

柏宏昌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。

柏锋临冷漠地扯了扯唇角,眼里是□□裸的嘲讽,也不知道那些情人喜欢他什么,从前也就算了,现在人老了不说,还欠一屁股债,被人从国外追到国内,跟条狗似的。

所幸追债那帮人也足够给力,还是找到了柏宏昌。

不然就得他亲自动手了,还挺麻烦的。

在慈善晚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,柏锋临在场外,某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角落,插着兜点开他们发来的视频,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全程,然后点了删除。

一片浓重的暗色中,柏锋临点了一支烟,火星在指尖忽闪忽灭。

若有似无的笑容挂在他的嘴角。

片刻,柏锋临摁灭烟头,迈开步子,逐渐走出角落,阴影在他身后留下一道很长的痕迹。

祁霍一直安安静静的,他估计柏锋临的心情现在应该很复杂,所以也不出声去打扰他,就这样坐在他旁边陪着。

任谁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,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起伏。

哪怕是柏锋临这样的人,也不例外。

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,祁霍坐得腰有点疼,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,余光往贺燃那边看了看。

人还睡着,就只是盖在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。

贺燃今天应该让柏二给吓得不轻。

祁霍收回目光,又看向病**的柏锋临,叹气,这两口子啊,真是……

谁知道许久没说话的柏锋临突然扬了扬下巴,“看什么?去给他盖下衣服。”

祁霍:“……”

看了柏锋临几秒,祁霍叹气,成吧,估摸着上辈子欠了他的,这辈子给他当牛做马,为他鞍前马后,给他买粥,给他男朋友盖衣服。

祁霍走到沙发前,放轻了动作,想着尽量不吵醒贺燃。

但贺燃可能一直都睡得不踏实,祁霍刚一凑近,他就唰地睁开了眼睛。

祁霍手上拿着衣服,跟睁开眼,满脸冷漠的贺燃大眼瞪小眼。

祁霍:“……”

祁霍:“对不起,吵醒你了,我就是来替柏二给你盖个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