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和蕊蕊没有忌口, ”范远扬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占上风,自然要享受个遍:“咱俩这么熟,我就不跟你推来让去了。”
李蕊初很客气:“麻烦陆总了。”
陆聿北纠正晚饭期间拘谨的气氛, “大家都是朋友, 在外不用叫陆总。”
一顿晚餐下来, 他们谈天说地十分和谐, 相处之下打破固有印象,临走前范远扬意犹未尽,邀请他们,“改天去我家店里吃火锅啊。”
陆聿北打开副驾驶车门,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,想起程意绵爱吃, 随即改变主意提要求:“行,不过我们可不吃便宜的,什么脆肠羊肉牛肉牛肚, 太小儿科了。”
“我单独备食材,五斤刀郎羊肉, 智利龙虾,鲍中之王,够面么?”
堪比泡面里搭配海鲜的程度,保证让他们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服务。
“我表示很期待。”
一顿饭下来动辄几十万,把火锅吃出新高度,他可真是……有个性。
朝程意绵投去一抹同情的目光,嘴唇动了下,口型是:“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程意绵笑了笑, “记得把蕊蕊送回家,这么晚了别带她到处瞎逛。”
伸出车窗的手比划“OK”, 范远扬扯着嗓子说:“放心吧,我办事靠谱。”
李蕊初探出脑袋跟他们拜拜。
直到看不见车影,程意绵才坐进副驾位置。
周四晚上收拾行李,程意绵因为李博违规报销最后的处理结果,纠结了一整天。一种好心却办了坏事的自责感再也压抑不住,“我是不是该给李主管留点情面?”
“不需要。”陆聿北塞进箱子里日用品和厚衣服,说:“员工离职后招聘新人,无论在哪个公司都是很常见的现象,若为了原则性错误打感情牌,没有惩罚,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了。”
程意绵委屈巴巴的:“可是我今天听到公司有人讨论,具体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,万一他们吐槽我冷血,不讲人情世故,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敢仗着上司器重肆意妄为,滥用职权……”
“你什么座?”
谈着正经事,突然问星座干什么?
程意绵回答:“6月16日的双子座啊,你知道我生日还问这些?”
“这两天想研究一下星座,工作忙起来给忘了。”
“你研究星座干什么?转行当塔罗师啊?”
陆聿北:“网上都说星座配对很准,我查咱俩的匹配指数是多少。”
“迷信,”说到生日,她忽然想到两人认识到现在,程意绵还不知道他生日呢,“你是几月几日的?”
“2月14。”
“情人节耶,伯母真会掐时间。”
脱口而出的兴奋神态,跟别人听到他生日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。
陆聿北无奈道:“每年都是我过生日看着别人甜甜蜜蜜,我不觉得哪里好。不过从明年开始,生日和情人节碰撞的双份浪漫,好像听起来还不错。”
可不么,两个重要的节日放一块过,幸福绝对会冲昏头脑。
程意绵问出一道当下困惑的问题:“咱俩互送礼物,这算什么?”
“礼尚往来?”
陆聿北纵容她,“你可以不送,我不会介意的。”
“我像那小气人么,”话题跑偏了,程意绵接着刚才未聊完的担忧:“陆聿北,你说我是不是跟着你,脾气变坏了?”
“没有,考虑太多除了自添烦恼,别无他用,”陆聿北拿自己举例,“我常常被员工私下说冷漠无情,是只会工作的机器,还在会议上乱发脾气,不近人情,不体恤下属。”
听完一长串的自讽,见不得男朋友被不理解的人诋毁,程意绵语气变得强硬,完全向着他,“领导天天跟公司员工嬉皮笑脸,有失威严。”
陆聿北笑眯眯地看着她,带着几分恍然和事后算账的意味,反问:
“现在知道理解我了?”
听到他的质问,程意绵想起刚入职两个月,她私下不少抱怨陆聿北的工作狂属性和严肃作风,现在换作自己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探讨的话题,才明白那种被别人误会,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感受。
“北贝,当一把手真的好辛苦啊。做了不被理解,不管又要说你不作为。”
“领导层做好分内之事就行,”陆聿北坐在她身侧开导:“而且你永远讨好不了世界上的所有人,与其因为不同的言论而烦恼,不如做自己,享受当下。”
“嗯,这句话很有道理。”没想到陆聿北开导人很有一手,程意绵对他的喜欢越来越浓烈,当然不包括今晚的同床共枕。铁了心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,也要坚持最初决定,“等这次慈善活动结束,我要搬回紫桂苑。”
“为什么,嫌别墅太大了,住着不舒服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谁会嫌弃豪华别墅和每天变着花样的美食呀,她又不傻。
“伯父伯母下个月底回来,你们住一起的,我不搬走像什么样子。”
“哦,毕竟我们一没正式见家长二没订婚,的确不太合适,”陆聿北随即提出建议,“我给你安排新地方吧,回紫桂苑那边住,我心里总是不踏实。”
“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了,况且我这么勇敢足智多谋,再来十个韩知音我也能对付。”
陆聿北伸手拥她入怀,一股凉意席卷全身,再来一次类似韩知音的事件,他会担心难过,会记恨一辈子自己当时的无用。
“这世界上变态很多,有些誓别乱发。”
“怕成这样,”像是发现宝藏,程意绵对他的表情很感兴趣,“你真那么担心我啊?”
“当然了,”陆聿北拿很早之前的影视片段举例,“我弟弟没有大学毕业的时候,在家看过一部悬疑警匪剧,那里边的犯罪分子就是脑子有病。什么装成自己是吸血鬼到处咬人,被警察抓到依旧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是人类,后来检查结果出来,他有精神病。”
“这都什么啊。”她没看过,光听就觉得蛮离谱的。“放心,紫桂苑很安全的,像之前的例子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,除非……你身边又多了一位痴狂粉。”
“除员工和亲人朋友外,我待别的女人不友善,这你是知道的,而且哪有人会看上脾气暴躁的男人。”
程意绵把送给小朋友的礼物塞进另外的行李箱,几分钟后好像明白了什么,“所以你以前那么凶,是故意的?”
“一开始的确是故意的,”陆聿北笑了笑,“后来可能是习惯了吧,而且喜欢不起来的人,为什么要跟她继续纠缠呢。”
“我没追也没纠缠你,不是照样被你当仇人似的对待吗。”
“仇人倒不至于,我那时候顶多算公事公办,”陆聿北狡辩,“或许可以归咎于我们年龄小,磁场无法产生共鸣。”
人和人之间的磁场效应都知道,懂得倒挺多。
庆幸的是程意绵当初对每个男人都不感兴趣,要不然追陆聿北被当面拒绝,给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,以她不服输的性格,毕业后绝对不会留在沪城。
第二天一早,司机把他们送到公司大门口,为了避嫌,程意绵和李蕊初坐在一起,跟自己同样靠窗的前方位置是陆聿北。
各部门派出一个代表去山区帮忙,大巴车上总共十六人。
来自上司的压迫感太强,先后上车的十名员工皆不敢选陆聿北旁边的空位。
又过了五分钟,出现在车上的人令她惊呼:“老范,你怎么也来了?”
范远扬往旁边瞟了眼,答案大家心知肚明。
“我放假无非是去店里帮忙,既然都是换个地方工作,不如出份力去做件好事,这样心里也踏实。”
程意绵手动点赞,拍拍陆聿北外边的座位,“坐这里,路程七个小时,有你一起不会无聊啦。”
旁边被无视的人投过来一道疑惑的目光。
那意思仿佛在说:你跟我坐在一起很闷,很无聊?
回到位置上,程意绵掏出手机发送甜蜜信息:
「有北贝在身边我超开心的,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哦/亲亲.jpg」
陆聿北:「不会,我不小气」
程意绵提前给他打预防针:「那我这一路上聊开心了,你别板着一张脸」
陆聿北:「都是有家室的人了,咱又不是四角恋,我能吃什么醋」
总在吃醋边缘疯狂徘徊的陆某人,最爱打肿脸充胖子。
尤其是在公司打印室跟同事聊得热火朝天,他听到了抱怨自己被冷落。或者是对她有好感的男同事送下午茶,邀请吃饭,陆聿北又会冷着一张脸,自责当初为什么答应一个月不公开恋情。
不理他,让他自己生闷气,两分钟的工夫自己屁颠屁颠跑来先认错。
甚至给她扣上冷暴力的帽子?
最终总结只有一条,男人真难哄,尤其是陆聿北!
出发后的第一个小时还能说有笑,然而车子平稳驶在高速公路上,气氛慢慢变得安静,后排有一半人躺在座椅上睡着了。
程意绵支着脑袋看窗外风景,一山叠着另外几座,正发呆时,侧边伸过来一只手,掌心躺着几颗彩虹糖。
她往四周看看,确认安全后,赶紧抓在手中藏起来。
不一会儿,手机震动响起。
陆聿北:「好吃吗」
程意绵剥掉糖衣塞嘴里,细细品尝着回答他:「很甜呀,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有随身携带糖的习惯?」
她以前怎么没发现。
陆聿北:「因为身边多了个小朋友,我才带糖的,必要的时候它可以抵挡战火」
程意绵对着手机屏幕皱鼻子表达不满,她不是三岁孩子,几块糖就能收买?
做梦。
「陆总对自己好自信哦」
「还好」
范远扬睡醒睁开眼就看到旁边人在傻笑,明白原委的他故意调侃了句:
“笑容幅度别这么大,否则会把脑子乐坏的。”
陆聿北觑眼看他,“车上的位子足够一人占两个了,你去别的地方坐。”
“我不,凭什么你能陪女朋友,我就不能。”范远扬拉着前方把手,誓死不挪动半步,“这个位置视野开阔,要挪你挪。”
陆聿北无奈,侧身装作视而不见,给程意绵继续发消息:
「困了就睡会儿」
将他们方才的争吵一字不落听进去的程意绵说:「你对老范怎么总是凶巴巴的?」
陆聿北哭诉道,「两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,太奇怪了吧」
「身正不怕影子斜,只要你不胡思乱想,那就没有」
陆聿北:“……”
他怎么好像看懂了,又好像什么都不懂?
大巴和物资车七个小时后抵达宁中省集县的大山里,一个经济发展比较落后,近几年才开始脱贫,人口不多但很有特色的地方。
山内的村落去年刚通上公路,鲜为人知,与世隔绝的僻静让这里成了世外桃源,耳边没有汽车鸣笛声,跟大城市相比,剩下清风鸟鸣,美得不真实。
除了拓邦集团的十六人,还有扶贫办的工作人员,村主任备了三桌酒席,专门宰了鸡羊招待来客。
等饭局结束,他们坐上大巴去当地唯一的中小学。
三层崭新的学校建筑背靠层层起伏的山脉,面向河川,读书声洋洋盈耳,红旗在广场迎风飘扬,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,跟几年前相比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校长和三位老师早早站在校门口等待,握手交谈后带他们参观学校。
“设定学校布局的时候陆先生说必须留一间图书馆,让孩子们随时随地有书看,不能因为贫穷限制学习条件,所以目前为止,这里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,里边书籍都是各地爱心人士的捐赠。”
五张课桌在操场摆成一排,拓邦集团的员工把送给孩子们的日用品和学习用品搬过来,还有回收过来洗干净并消毒灭菌的衣服鞋子,床褥被套。
学习要劳逸结合,更应该培养孩子们的兴趣爱好,程意绵专门买了画板颜料,象棋围棋,还有口风琴和电子琴。
整理好这些累了一身汗,喝口水的时候仰头看到站在二楼盯着她看的陆聿北。
周边同事太多,她只能在所有人不经意的时候轻轻摆手,悄咪咪送他一个飞吻。
亏她视力好,捕捉到了陆聿北抛过来的wink。
下课后,三十二个孩子们迫不及待来到操场领新书包和文具,他们脸上是纯真的笑容,是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渴望。
挨家挨户分发一箱物资,忙完这些已经日落西山。
晚上,榕树旁的一块空地摆满了桌椅,陆聿北请来饭店后厨团队在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借灶支火,热腾腾的饭菜香味传遍村庄每一处。
戏曲团队于下午赶到,支好舞台七点开场。
在此之前,各领导先上台发表感言。
轮到村主任上台的时候,他干了半瓶二锅头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咬字清晰,声音洪亮:
“感谢党和国家,感谢拓邦集团,修桥修路捐学校,每年到这里捐物资看我们,又给我们挨家挨户通上电,让我的家乡这几年摆脱贫困,人人过上好日子,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陈山河没齿难忘,我们陈尚村全体人民会永远铭记于心。”
程意绵鼓掌看向旁边的人,她没关注过拓邦集团做慈善的报道,不承想拓邦集团不光事业发展得好,爱心也没拉下。
像是有心灵感应,陆聿北转头跟她的视线相撞,不敢表现得太明显,便借助方才的发言为由,问:“你有录下来我的片段吗?”
“当然有啦
依譁
,”程意绵调出手机里的视频拿给他看,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夸道:“看,精气神十足,颇有大将风范,是全场瞩目的焦点。”
他穿着身黑白相间的休闲服,演讲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,抬头间精准看向镜头,眸中的自信和骄傲,与上学时期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。
是多了分成熟稳重。
“嗯,很不错。”
程意绵接过手机,多补了一句:“是你长得有优势啦,再糊的像素也能抗住。”
“嘴巴这么甜,想跟我讨奖赏?”
“我就不能发自肺腑地夸赞一次?”程意绵歪头,开玩笑损他,“难道陆总帅而不自知,越长大越谦虚了?”
陆聿北左手握成拳,用指骨撑着下巴,神情散漫地吃着桌子上的凉菜,语气带着漫不经心:“程秘书,你今晚有空吗?”
“今晚?”
当着这么多公司员工和村民的面……去幽会?
四周都是比她年龄还要长的大自然造物,风吹来,一阵沙沙声在山中回**,而且晚上很冷,寂静无人,她好害怕山里的蛇虫鼠蚁。
“你就不能约个好地方?”
陆聿北:“这里挺好呢,空气新鲜,还很安静,重要的是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村长停在他们这桌敬酒,全体人起立碰杯。
“陆总,真的太感谢你们公司这些年的帮助了。”
陆聿北:“这是应该的,你们能过上好日子,我们的付出才值得。”
村主任一屁股坐在他们两人中间,喝得微醺,吐出的话句句发自肺腑。
“我昨天腾出来了五家住户用来给你们住,里外已经打扫干净了,只是蚊子多了点,希望你们别介意。”
穿着长袖长裤的程意绵抬手拍死第六只蚊子,痒得直挠,抹上花露水也没用。
陈尚村不出名,一共三十六户人家,房屋是用砖瓦垒起来的。本就生活拮据,还要腾出来五户招待客人,足见他们的热情和尊重。
陆聿北委婉拒绝:
“我给员工安排住的地方了,您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陈山河不信:“你们都来了,我怎能让你们住宾馆,况且宾馆也不近,有四十公里呢。”
“您忘了,二十公里外的范源洞是刚开发的旅游景点,我爸爸在附近的山里建了家民宿。”
“哦对对,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,”陈山河认真道:“那你带点腊肉过去,晚上饿了能解解馋,都是我们自己卤的,一年才能吃上一回呢。”
如此珍贵的礼物,他更不能接受了。
“陈叔,您真的不用客气,”陆聿北接住他递过来的杯子,碰杯后见他一口干了,自己小抿一口反倒显得不真诚,“其实我这次来除了送物资,开这场慈善活动,还有去民宿那边视察的目的,毕竟下个月要开业了。”
“我记得是去年1月份开始建的吧,这么快就开业了?”
“嗯,”不想给大家添麻烦,又怕他太过热情,陆聿北唯有岔开话题:“村子里的工作问题解决了吗?”
“大字不识一个,哪有单位要啊。”
“我朋友来这边包地开发农作物,前几天我看他发朋友圈,说是招几个干活麻利有经验的人,你们可以去那边面试。”
“什么圈?”
想起老年人不了解社交软件,陆聿北从口袋掏出纸币,边写边说:“不重要,我把地址写上,你带几个有意愿的人去瞧瞧。”
陈山河戴上老花镜,歪斜着纸张对灯而念:“永安乡振兴村幸福农场,这个地方我知道,上次去县里开会被特别表扬了。”
“明天我给他打个招呼,如果觉得工作可以,你们就去上班。”
陈山河感到为难,讲话吞吐:“太远了,一来一回不方便。”
“他那边包吃住,不用担心。”
此话一出,陈山河感动得眼眶通红,愣是又给自己满上一大杯二锅头,“我干了,你随意。”
气氛在戏曲开唱后点燃,碗筷碰撞声和交谈不绝于耳,这是陈尚村少见的热闹景象。
结束已是晚上九点,扶贫办的工作人员先行返程,而拓邦集团的十六名员工要留在这里,明天帮助村民们收割土豆。
一个小时后,大巴车停在涟秋水民宿门口,两名工作人员安排好房间,搭把手抬行李。
作为第一批住进来的人表示,民宿环境太棒了。
房间摆设各有特色,窗外风景如画,夜晚关掉灯光,又能观赏漫天繁星,温馨浪漫,简直就是度假天堂。
更美的是,后院还能泡温泉!
可惜这次行程安排得满,来不及享受这一切。
回到房间先到浴室洗澡,擦着头发出来拿手机查看消息的时候,房门被人叩响。
不用猜,绝对是陆聿北。
从行李箱中拽出一套居家服,随手丢在**准备换上,开门声再次响起。
害怕等会儿被同事们看到陆聿北敲她的房门,程意绵拉着外套快速裹住自己。
陆聿北穿了件黑色冲锋衣,修长挺拔的身姿倚靠着门框,刚洗过被吹干的头发蓬松凌乱,更添性感撩人。乌黑发亮的眸子是难以掩饰的想念。
“崽崽。”
程意绵探头往四周瞅一眼,拽着他的胳膊进屋,没有一刻犹豫的锁上房门,转身便问他:
“这么晚过来,你找刺激啊。”
“我挑着没人的时候出门的。”
随意拨了两下湿发,注意到他身上的外套,不明所以:“民宿里不冷,你穿这么厚,感冒了?”说罢抬手贴上额头测温度,“温度正常。”
陆聿北顺势箍住纤腰,俯身贴在唇上,冰凉的触感刺得人浑身发颤。
抬手摸上脸颊,凉的。
往下握住手心,还是凉的。
程意绵松开索吻,“是不是发低烧了,手脚这么冰凉。”
“没有,”埋在肩窝的人闷声说:“在外边待了会儿,忘记穿厚衣服了。”
担忧消散,程意绵推开他,“快十一点啦,你来我房间,难道想睡在这里?”
“你让么?”陆聿北逗她。
“明天被同事们看到你从我房间出去,恋情不攻自破,我该怎么解释。”
“你是我女朋友,这就是解释。”陆聿北微怒,提醒她:“一个月的观察期不剩几天了,崽崽,你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“啊,我……我还没做好接受别人质疑和评判的准备。”担心不假,但故意惹恼他的心思此刻占据上风,装作不想公开的样子逃避,果然骗过了他的火眼金睛。
陆聿北把她抱起来,手指隔着层布料在背后轻轻摸索,在后颈位置稍作停留,揉捏的力道像在按摩,又像是不许她逃,必须承受自己给的一切。
“崽崽,跟我在一起不用管别人说什么,因为他们的话不重要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对你不好么?”
程意绵犹豫了几秒钟,被没有耐心的他在唇上咬了一口,并威胁:“快问快答不准思考答案。”
“还好吧。”
陆聿北的眸光沉黑如墨,用最平静的语气道出不满:“好就是好,不好就是不好,也不要加‘吧’,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。”
程意绵就是存心吊着他,结果把人惹恼了。
陆聿北三两步走向中央的大床,动作十分粗鲁地将她压在身下。
“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。”
睡衣裙摆翻折,露出来的皮肤贴在冲锋衣上,浑身汗毛竖起,她轻轻拍打上方的人,“你身上凉。”
“那我把外套脱掉。”
程意绵想说不是这个意思,然而他先一步脱掉衣服,高大的身躯再次压过来。
好在进屋之后她就把窗帘拉上,这会儿屋内亮着灯,楼下交谈的人也看不清房内状况。
“程意绵,你真的怕公开恋情,怕别人知道吗?”
她刚才的犹豫和紧张不像装出来的,陆聿北心有余悸,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行为。
面对把几句话当真的人,要及时收回玩笑,否则路子一旦走歪,就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。
“我寻思,我一开始对你的确看得比较紧,甚至因此冷战过一次,可后来我改了呀,你没注意到?”
程意绵点头:“有注意到。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,”陆聿北恍然大悟,搁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,“程意绵,你不会是想玩腻了另找新欢吧?”
越来越离谱了!
话题究竟是如何峰回路转,转到‘新欢’上的?
程意绵瞪他一眼,没好气道:“我像是水性杨花的人么。”
陆聿北心里着急,带着浓浓的哭腔责怪自己,“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像极了我这个人很糟糕,女朋友才会很失望,连公开都不愿意。”
“没有。”
光说不信,程意绵付诸行动。
她主动贴上那双冰凉薄唇,学着他曾经吻自己的方式细细勾勒,舌尖滑进去与他共舞,他们分享彼此的体温,令人沉醉的气息渐渐占据理智。
她挪挪身子想要避开贴着肚子的异样,被他误会后一把扣住腰,狠狠撞上去,床头木板在惯性的作用力下重重砸向墙壁,发出轻响后弹回来。
程意绵吓得不敢动弹,贴着唇不停喘着,喃喃道:“这里是民宿,周围全是同事。”
他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颤音,沙哑至极,似乎是长久以来压抑得有些痛苦,“你要知道,我抵挡不住你主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