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者一直沒看她, 而是望向窗外。
那麵窗向著書墨軒的內院,院子裏種著一株石榴樹,盛開著滿樹紅似火的石榴花, 仿若一個個盛裝打扮的紅衣女, 仰著豔陽盡情綻放。
歲月更迭,時光如梭,最終這滿樹的豔麗會在冬日的蕭瑟中消失殆盡, 空餘凋零的枝條, 再無曾經的風華。
她看著畫中的女子,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一位婦人的模樣。婦人的眉眼已染上時光的風塵, 容顏印著歲月的痕跡。沒有紅衣勝火, 隻有荊布粗裙,褪去颯爽的英氣,隻留看透繁華之後的淡然。
寺廟旁邊的茅草小木屋中,進進出出都能看到婦人忙碌的身影。年幼的小女童跟在婦人身邊,軟軟地喚著,“阿奶,阿奶。”
畫麵一轉, 婦人似是病了躺在**,小女童擰著熱巾子替婦人擦身。婦人心口稍偏的位置,有一塊銅錢大小的疤,小女童對著那疤吹著氣, 軟軟地說著:“痛痛飛了,痛痛飛了,阿奶好了。”
婦人看著小女童, 愛憐慈悲。
“阿奶的素素可要記得,以後可別像阿奶這麽傻, 千萬別給男人擋劍。”
“擋劍?”小女童歪著腦袋,“為什麽要擋劍?”
“因為喜歡。”
“不疼嗎?”
“當時不覺得疼,如今想來也無後悔,隻有不值。”
小女童似懂非懂,一直盯著那塊疤看。
許多年以後,小女童長成了大姑娘。她那麽喜歡一個男人,為了那男人受盡恥笑與白眼,最後她沒有記住阿奶的告誡,為了給那男人擋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。
不值啊。
阿奶不是說了嗎?
不值的。
可是那個傻姑娘啊,沒有聽阿奶的話。
隱素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,明明那是原主的人生,是原主的經曆,可是無論是師父也好,還是阿奶也好,那些過往仿佛真實在她身上發生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