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神怎會殺人,是鬼,又怎會惦記子女。薛淩記起薛弋寒,她的阿爹,在死之前不知是不是也這般慘絕人寰。
她再也忍不住了,把衣角從魏忠手裏拉出來跑到門外狂吐。直到胃裏酸水嘔盡,才勉強靠著簷下柱子坐到地上。風雨又起,夾雜著碎雪,順著風劈頭蓋臉的打在人身上,終於遮住了屋裏魏忠斷斷續續的咳血聲。
這塊地,不過方寸,卻有三個人同時在等著全身涼透。
魏熠好像反而成了最幸福的那個,他這一生結束了。什麽家國大業,什麽韜光養晦,都隨著生命終結而終結。當活著是一種折磨的時候,死,純屬解脫。
魏忠還躺在地上,聽著自己喉嚨裏的血隨著呼吸而“咕嚕”個不停。他握著那把匕首,這會想給自己個痛快,卻已經沒力氣了。
他當然是可以讓自己死的體麵些,他哪能不知道心髒在哪?但他不敢,他怕自己死的太明顯,給人留下把柄。他隻能裝作是刺殺魏熠的過程中,沒防備,被魏熠反殺之死,最終兩人同歸於盡。
他看見那柔軟的一團嬌兒跌跌撞撞的向他走來,口齒不清的喊“爹爹抱”。魏忠把丟了匕首,把手伸的老長,想把自己女兒攬在懷裏好好哄哄。
不怕了不怕了,魏熠死了,他魏忠也要死了。又死在當場,沒人能查出是當今皇帝指使的。總能為自己的女兒求個活路吧。
他把頭偏向門外,想看看薛淩在哪,卻什麽也看不見。隻能安慰自己,這個齊三小姐,心狠手卻不辣,不會看著自己女兒無辜去死的。
雨越下越大,風將雨絲吹的傾斜。薛淩坐在簷下,轉眼身上就淋了個透。她卻腿軟的站不起來,隻能拚命的嘟囔“不是我,不是我。”
不是她薛淩砍了魏熠,齊清猗有孕,魏熠早晚會讓魏塱弄死的。也不是她薛淩殺了魏忠。陳王府事一了,這種卒子除了被滅口別無去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