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衝從武英殿出去之後便一路沿著宮道往午門的方向走。
膝蓋跪了這麽久還是有些疼,徐衝斂眉,索性緩步慢行,心裏也在思忖著今日陛下那番舉動到底代表著什麽,他來時並不抱希望,想著就像悅悅說的,把權力交出去,保住這條命就好。
隻要命在,別的都不怕。
就算沒了那點爵位,他也能帶悅悅和阿琅離開燕京,他這些年的根基一直都在薊州,即便沒了薊州總兵的身份,去那也比留在燕京好。
反正現在悅悅也已經退親了,去哪裏都行。
但看他後麵又是說起裴行時又是讓人給他拿藥,還有拿他跟範將軍做比較,倒不像是真的要趕盡殺絕的樣子。
不過徐衝現在已然看不懂自己這位舊友的心思了。
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麽,他索性也不再去想,總歸不會比預想得更差了,心裏又慶幸聽了悅悅的話,要不然還真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麽。
他其實怎麽樣都無所謂,隻是悅悅和阿琅……
他實在不想讓他們跟著他受苦。
尤其是悅悅。
她今日才跟裴家退了親,若是徐家再出事,指不定裴家那個賊婆娘會怎麽欺負悅悅!想到這,徐衝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,他這一路走得緩慢,腦中也是跟走馬觀花似的閃過許多念頭。
估量著時間,也快到下衙的時間了,也不知道他那一份大禮,裴行昭有沒有收到?想到裴行昭很有可能會當著眾人丟臉,徐衝心裏就一陣暗爽。
讓他糟踐他的寶貝女兒!
活該!
“國公爺。”
前麵忽然傳來一道男聲。
徐衝聽出聲音有些熟悉,停步抬頭,在看清來人時,臉色倏然一沉。
——來人居然是袁野清,他前妻的現任丈夫。
袁野清如今為二品左都禦史,穿著一身圖案為錦雞的緋色圓領官袍,頭戴烏紗,他跟徐衝一樣的年紀,長相卻截然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