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宥帶著崔錦之回丞相府時,已是深夜了。
夜涼如洗,微微吹動府門外掛著的兩盞燈籠,在沉沉夜幕中閃爍著微弱的燈光。
在令和帝壽辰上傷了腳,難免讓有心人拿去做文章,崔錦之隻得忽略祁宥那冷得能殺人的眼神,強忍著疼痛回了坐席。
又是一番舉杯換盞,喝的丞相原本清明的雙眸都逐漸渙散起來。
令和帝撫掌大笑,親賜給了丞相一頂小轎,送她出宮。
祁宥放心不下崔錦之的腳傷,告禮後也跟著她回了府。
丞相在馬車裏昏昏沉沉地靠了祁宥一路,眉頭擰得死緊,雙唇輕抿,仿佛難受得不行。
清蘊和榮娘在府門外等來了那輛樸實的馬車,剛想迎上去,就見少年抱著崔錦之穩穩地下車。
她們既怕自己扶不穩崔錦之,又怕祁宥窺探到丞相的秘密,猶豫了一瞬,可就這麽幾息的功夫,少年就已經越過她們,往丞相的寢房去了。
他將崔錦之輕柔地放於梨花木**,頭也不回地對後麵兩人吩咐道:“拿扭傷的藥油來,再打一盆熱水。”
清蘊領了命,正要往外走,就看見榮娘站在原地,沒有動彈。
她不明所以,拉了拉榮娘的袖子,榮娘咬咬牙,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崔錦之,才轉頭去拿東西了。
“我去拿藥油,你去廚房打熱水。”清蘊在庭院外分工,頓了頓,又有些不解道,“方才你怎麽不走呀?”
榮娘的臉上掛著幾分猶豫,“我有些不放心公子一個人呆著……”
清蘊笑了:“這有什麽不放心的,殿下不是在那兒照顧公子嘛。”
榮娘沒說話,想起祁宥在獅山的那夜,提著血劍,眸色黑沉地一步一步走到崔錦之的麵前,眼睛裏的情緒太過複雜,讓人心悸。
她又看了看年紀這樣小的清蘊,歎了口氣,沒打算多解釋什麽,便往廚房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