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雨夜, 元澈便沒有再出宮,確切地說,是完全避開了陸昭。因前事的各有嫌疑, 與未來的搖擺不定,他與陸昭實該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避免相見, 各自保全。
中書署衙陸昭所做的決定, 是聯合賀氏打壓薛氏,而皇帝順水推舟,提尚書令薑紹為禦史大夫, 薛琬則從三公之位貶下,轉入中朝, 從而表明關隴出身的薛氏,已為伸張皇權的新魁首。而薛琬甫一上任, 便提出了修築長安城防,整頓京畿宿衛兩項政令。此令一出, 整個關隴大地便彌漫著一種詭吊莫測的氣氛——涼王已無威脅,崔諒屯兵扶風, 關隴世族兩大龍頭就此分道揚鑣, 是時候站隊了。
但是該如何選擇呢?
首先被踏破門檻的是陳留王氏在長安的宅邸,王氏本身較為中立,又非此次事變的直接關聯者, 在眾人看來自然有置身事外的超然眼光。然而這些人雖被迎進府,卻隻能喝到一杯熱茶。王嶠稱病,一概不見。王謙雖任職尚書台, 卻被太子轉出長安, 前往三輔地區察看農耕狀況以及部分縣近日生出的疫情。至於王謐,早早地前往安定走馬上任, 溜之大吉。
若說這些拜訪王家的人隻能討一杯熱茶喝,那麽拜訪薑紹府邸的人則略顯悲催。薑紹年逾花甲,腿腳並不利索,常年服食湯藥。每每會客,皆要將渾身上下熏上濃重的香氣,以遮蓋藥味的苦澀,之後慢悠悠地走到會客之地。然而未說幾句話便有些氣喘,總是咳嗽,談話時有一半的時間臉朝著痰盂。為大家上茶點後,卻以牙口不好為由,自己端著一盞湯羹吃,又因牙少吃得口流涎水而不自知。
在麵對這樣的景象之後,由於薑紹的三公身份,眾人自不好多說什麽,隻得尋機告辭。以至於在這段時日內,還有不少人上書皇帝,勸薑紹靜養一些時日。薑紹索性也順應眾意,待在了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