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熊主簿!”
堂內詹事府一種僚屬見此情景, 臉色不僅惶然大變。幾名侍衛立刻衝上前去,奪下了他手中的刀刃,並探他是否還有鼻息。上座的彭通、劉莊等人愕然望著眼前這一幕。王澤素居任軍旅, 對於此類血腥場景倒還見怪不怪,然而他雖然還能保持幾分冷靜, 卻仍在血流蔓延至腳下時, 向後跌坐了幾寸。
“快看看能不能救一救。”元澈起身從座位中走下,而後對馮讓道,“封鎖署衙, 不得令人何人出入。堂內侍衛實職,所有人罰奉一年。”
魏鈺庭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, 方才熊應裘所言仍句句在耳。他明白,自熊應裘與王氏媾和, 並決定以那樣一種方式構陷陸昭的時候,他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。世家大族相爭便如同象棋對弈, 先死的都是卒子馬。兩大家族的最高決策者在峭壁上攪弄風浪,想要不玩了便可拍拍衣袖轉身而去, 但寒門卻必須要付出一條性命用以恭敬地退出。
俯身檢查的侍衛摸了摸熊應裘的脈搏, 不需要他回話,屍體渙散的眼神與僵直激睜的雙目,早已將答案告訴了所有人。
“時謗殺人, 血濺三尺……”元澈負手而立,目光如利劍一般掃至每個人的身上,“行台尚未成立, 便已出了這麽多條人命。孤也好奇, 這是否就是你們這些名仕風流,清談雅量的人所樂見的結果。”
元澈撥開圍在屍體前的一名宿衛, 慢慢蹲下身,用手闔上了熊應裘的雙眼。
他此時明白了陸昭寫信所言,若應裘有功,則可在會稽尋一官職與其後代之事。今日看來,熊應裘死前慷慨直言,不願以一己之身來破壞好不容易得來的平衡朝局,已經在極力阻擋事情向更為惡略的走向劃去。這一封書信的提點,熊應裘的死雖然不會有所改變,但比在王澤與隴右世族的聯合逼迫下,認罪而斬,要更有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