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鄭縣曾為漢高祖封國之都, 南鄭居劍閣之北,為成都之喉嗌。褒水南至南鄭入沔,從中分流設渠, 灌溉四方,是以南鄭素有地沃形險之稱。漢中王氏原是僑族, 定居之後便以此為根基, 開墾良田千畝,又因其地勢,乃是王氏宗族產業中重者之首。
然而此處卻並非僅有王氏一家, 漢中不乏豪宗,同時盤踞在此處的還有楊氏與張氏。此時楊氏的族長楊瑀正在自家莊園內陪伴來客行走, 隻是麵容上不乏頹喪之態。
“小兒不幸,喪命略陽, 你我兩家婚事,到底是未成啊。”楊瑀所陪來客乃是同出漢中郡的張勉, 年前兩家議婚,卻未曾想楊瑀之子趨附王澤, 在略陽被捕, 事後王家也未營救。感慨一番後,楊瑀也明白張勉來此的緣由,因道:“賢女尚少, 令擇他人也是理所應當,世兄切莫因我家福薄兒為難。”
張勉聞言頗為感動,其實略陽一案他家也受損頗多, 隻是他這一房沒有出錯漏, 見世交悲戚頹喪,也不免同悲慨然:“貴子為漢中王氏門下, 俱為同鄉,守望相助乃是應有之義,卻未曾想王氏為一己之榮,竟將你我拋棄。實不相瞞,我內侄也受牽連,如今仍在牢中,生死未卜。鄉中王門竟在此時趁人之危,將其田產侵占,家業盡毀,舊情俱喪,實在是不忍觀之。”
兩人正談話間,忽聞園外有喧雜之聲,楊瑀即招人來問。仆從去園子外探尋一回,才返回告知,原來是王叡將娶新婦,褚氏已派人送女在漢中城外暫居,不日便要成禮。
楊瑀聞之冷笑:“王門素有禮儀,怎得如今這般著急?”
張勉卻知內情:“王子卿已任渤海相國,經營洛陽,褚氏乃陽翟大族,故而結為姻親,大抵是想在東南經營。”
楊瑀目視著自家莊園,先前打點略陽方麵,家中已投入頗大,為此不得不遣散一些閑置的家丁,並出售一些莊園內的飾品與貨物。此時莊園早已不複早年繁榮,甚至因白發人送黑發人,不乏蕭條之感。“他家已將爪牙伸至益州之外,你我卻仍苦守片掌之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