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霆情急, 卻不敢自己做主,隻焦急看向李監:“李監,這……”
崔諒心情不佳, 然而玉璽若未能帶至丞相府,李監也怕受波及, 因此微微歎氣道:“既是大事, 速去速回。”
陳霆通過給皇帝斷食來索取玉璽,身為少府監的陸振也是知道此事。此時陳霆也是情急,見陸振肯出麵, 又是當著李監的麵,有一個公證人, 也就示意戍衛放行。
永寧殿內彌漫著濃厚的藥味,如今大殿內外戒嚴, 煎藥等事一律不讓出門。兩名小內侍蹲在牆角,一人看著爐火, 一人負責看守半開的窗子,一旦起風, 便將窗子關上。
永寧殿舊為保太後居所, 但魏帝身為太子時,亦在此處受經筵講。東南一隅乃是一副立軸翰墨,上書孔聖之言, 筆墨則是出自前丞相陳凝之手,以此賀東朝開學明經。如今物是人非,陳家破敗, 連同陳凝的族人也都變成了事賊從逆的叛黨, 這不免令魏帝心中更加唏噓。
“哎,先丞相何故送孔聖人言與朕。”數月以來, 魏帝的麵容早已不似先前,缺衣少食令顴骨下原本微薄的頰肉更加凹陷,刻縮成一道道深深的皺紋,目光也無往日的神采,瑩瑩火光中,隻有如爐上青煙一般虛無模糊之色。“送朕一人聖言,何不送與萬千世人。若人人皆從孔聖之跡,朕又哪能淪落至此。”
楊寧自幼隨魏帝長大,聞得此言初時愕然,隨後也是慨然良久:“江山至此,絕非陛下之過。賀氏禍國,不行臣節,崔諒兵迫,亦是德行有缺。我等屍位素餐,不能護陛下以周全,更是罪該萬死。陛下宜好生保養,等待太子東歸。”
陸振依禮在劉炳的指引下解履入殿,待麵見皇帝時,也不由得驚愕萬分:“未曾想,他們竟苛待陛下至此。”
自崔諒執掌宮禁後,魏帝已有數月未見陸振,然而多多少少也從旁人那裏打聽到陸振任少府監一事,想起先前種種饑餓與不快,不由得悶聲道:“崔逆效仿高賢,陳霆踵跡前人,隻是終究未成靖國公青藍之冰也。”其實這幾日,他對陸振所為通過楊寧也略知一二,思來想去隻覺得自己滿腹牢騷之語沒有意思,遂道,“靖國公來此,可是有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