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確定太子與行台歸都的告日當天, 苑中禦池邊開了兩株桃花。如今已不是桃花開的時節,便有人說是異兆不祥。後來又有人想起再過幾日便是薛美人的生日,又是小公主的滿兩周歲, 兩株桃樹是為大吉兆。因此魏帝便定下日子,於宣曲宮開宴為薛氏母女做壽。
宴會定在午後, 魏帝才下了早朝, 卻取消了後殿聽政。魏帝並非貪圖肢體之安之人,在眾目睽睽之下,這位勤政的英主早早散了朝會, 由劉炳侍奉向永寧殿走去。
走到半路的魏帝忽然想起一事,便命劉炳道:“去讓楊寧和繡衣監的人來永寧殿。”
劉炳侍奉年頭已久, 自然明曉皇帝話中的意思,但也實不知為何要動這樣大的幹戈, 將兩人全都請來。衛尉楊寧領衛尉屬,如今卻被架空, 原本統的武庫、公車如今在馮諫和司徒吳淼的手中。而各殿、闕衛士、乃至諸冶等令,則由殿中尚書陸昭長官。而所謂繡衣監的人, 則是指由皇帝直轄的繡衣直指。繡衣所指, 冀以清肅,繡衣監名義上所屬於衛尉,其下任職, 貴雖未必,但職權卻大。漢武帝天漢年間,民間起事者眾, 地方官員督捕不力, 因派直指使者衣繡衣,持斧仗節, 興兵鎮壓,刺史郡守以下督捕不力者亦皆伏誅。到了魏帝這一朝,以軍興從事,誅二千石以下已是常理,更可繞過三公,行令幾乎不受製約。
說雖是這樣說,但是門閥執政之下,哪一任繡衣禦史也不敢真這樣幹。這一份權力不過是皇權微弱時皇帝最後的威懾,這種威懾是不能如真正的籌碼那樣打出去的,而是要時時刻刻揣在懷裏。
衛尉屬和繡衣監離內宮不遠,劉炳抄了近道,親自傳話,所費不過二刻。衛尉與繡衣禦史一並行至玉墀之上,侯在永寧殿前,劉炳通傳之後,方才入殿。新任的繡衣禦史乃是韓任的副手汪晟,汪晟如今尚未轉正,待遇亦是有差,但其入殿時卻與楊寧並列,就連叩頭行禮時說的話,也是汪晟的聲音大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