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击必中

第0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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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牧仇家下台四方王座相互制衡的关系就此被打破, 警政双方分析必是另外一方动的手,真正的意图无非是成为南楚傲视群雄的存在。

江顾两家的交火危害社会治安,虽无人员伤亡, 罚金也补缴完毕, 难免以后出现更严重的情况, 譬如影响南楚百万群众的就业、生计和最低限度的安全。

而他们真正坐不住的理由——仇家实则是被扶持上位,与它不同的江顾邢三家即使现在的生存方式改为圣贤之道, 他们的祖辈曾靠残暴和绝决讨生活, 在过去统治南楚的经济, 以沽江为界限分割,组织控制非明面更复杂的生意体系, 贿赂警方, 接触政治掮客, 三大家是各自地盘的独.裁.者, 法外之法, 以暴制暴,拥有不被约束的权力,直到进入法治社会。

因此警政双方派遣人员向另外三大家提出会面,为保证会议能够安全召开, 他们先后请三大家各自拳击馆的台柱作保,实际是暂时扣押。

会议选定在银行机构, 没有比金钱更有助于理性发挥作用让这群疯狗平心静气。

银行外围满三大家的车,警卫代替保安队伍,银行内的行政套间, 暗色镶板墙壁挂了些油画肖像, 搭了小酒吧,配有松软皮椅。

每位掌权人允许带各自家族一位候补人和助手。

十一点半。

邬巡与南楚政界一把手宋偿坐在胡桃木会议圆桌主位。

江枭肄姗姗来迟, 后面跟着江掣宇和蒲甘。

他谦逊地表示完歉意,透过薄薄镜片与顾檠对视不超过半秒,在主位对面的中间就座。

蒲甘恭敬端酒水,点雪茄,站在江枭肄的后面。

十分钟的客套招呼,斟酒寒暄。

宋偿自然地开启正式话题。

“很感谢各位肯在百忙之中抽空赏光,”他的口音有点严重,说话一股官腔味,“这其实是帮了我和邬巡一个大忙,我们俩欠你们每个人一份人情。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,只是作为朋友之间谈心,说说道理。”

邬巡在旁嗤笑一声,宋偿敲了下桌子示意他收敛,继续道:“这几日南楚动乱,就昨日沽江与流连街的治安问题,上头向我们施压,决不允许任何东西、任何形式破坏秩序,藐视法律,大家虽都是有信誉的人,不需要律师佐证彼此签字画押,但若因此拖滞日常业务得不偿失。”

“我能给你们保证不去管制太多,希望大家从这里走出后,仍然是互相帮忙的朋友。”

三家掌权人没说话,他们是有耐心的听众,同样也拒绝听从他人命令。

江枭肄向蒲甘打手势,示意要续一杯酒,蒲甘马上递过去,他喝了半杯,斯文有理地说:“你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,请允许以我的角度阐述前因后果。”

“顾先生前段时间找我谈生意,可惜我没有进取心,不喜欢太闹腾的东西,又急于与我的未婚妻完成订婚宴,所以只能以最高程度的礼貌表示拒绝,他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,这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。幸好顾先生宽仁大度,亲自到订婚宴送上祝福,”他不冷不热看了顾檠一眼,轻叹,“可我就没那么走运了,我的未婚妻胆子小又太骄矜,不止被吓到,还因为晚点闹脾气,直到早晨我的脑袋还被枕头砸,你们此番行为,会让我付出更多精力去哄她。”

众人:“......”

黑的说成白的,你他妈在诡辩什么东西?

从昨日没收到顾意弦的任何讯息,顾檠手里的烟斗捏碎了。

江枭肄捻了口烟,手指漫不经心来回拨动怀表盖。

表面时针分针停止走动,指向的时间为五点半。短瞬分神后,他连眼皮的褶痕都没翻起来,意态轻慢,“仇恨暴力是苦难根源,死揪住不放的人实在愚蠢,我只想做一位热心善良的五星市民,每天.朝九晚五,安全回家与我的未婚妻甜蜜。当然,偶尔也需要挣点口粮,面包与爱情缺一不可,在座的各位都是男人应该能理解。”

江家老四玩弄权谋与语言的高手,五年前以锐不可当之势上位,最年轻的家族掌权人,切中要害的演说必不可少。

在场的人多多少少了解他与顾大之间那点恩怨,话里话外明摆的意思。

——我江枭肄女人权势都要,你们无权在合法范围干涉我的行为。

江枭肄云淡风轻的表面藏匿无止境的野心,不动声色秘密铲除飞牧仇家,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否制定影响深远的行动计划。

气氛一时微妙,暗流涌动。

宋偿干巴巴笑了两声,邬巡一脸玩味地看向面色差到极点的顾檠,与他视线平行的还有没资格插嘴的顾沭,江掣宇和蒲甘。但江家两位已然习惯,半路他们听见未婚妻这三个字不止十遍。

邢兴生帽檐下一双秃鹫般的眼,在顾檠与江枭肄之间来回扫视,最后笑着说:“江先生说得好,刀.枪.刺杀的时代已经过去,我们都是商人,只会看顾自己的利益,这是我们的事业,我们管理守护自己的世界并抵抗外来侵扰。”

他看向顾檠,“你说呢,顾先生?”

某方面,三大家团结一致。

“当然,重新挑起争端,诉诸暴力混战,从来不是我们的目标。”顾檠的声音冷而板硬,“只要我还负责顾家的行动,若非不正当理由与三番五次挑衅,绝对不会打破缔结的和平。”

邬巡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,他听了三十秒挂断,笑得幸灾乐祸,“金融中心,长滩大坝前往通荫山庄的路上多了很多车,他们要去做什么呢?”

宋偿问:“仇祺福?”

江枭肄玩表盖的手一顿,终于抬起眼,狠戾与杀伐气从泛着冷光的镜片冒出来。

“蒲甘,让榆宁的人速度去纵横。”他利落站起来,头也不回地朝会议厅大门迈步,礼数全然抛掷脑后。

顾檠略加思索,起身朝向江枭肄的方向,拧着眉心说:“叫麓湖万关的所有人去纵横。”

“我们也去看看。”邢兴生扶礼帽对助理说。

邬巡还在那笑,宋偿白他一眼,“还不出警去!”

·

纵横拳击馆女子组。

葛柔不知从哪拖出来一套藤椅,顾意弦躺在上面休憩,盖着一条羊绒薄毯。

她心中有事,没心思“训练”,其一顾家与江枭肄之间无法平衡,其二即使江枭肄开设女子组,她不知他是否与南楚大部分男性一样有大男子主义,认为女性天生该柔弱受保护。

馆内女学员的格斗搏击技术,大抵因为女子组开设时间不长,水平确实一般。

连葛柔也只称得上中等偏上的水准,她甚至觉得出事,是她保护葛柔,而不是葛柔保护她。

而顾意弦的惫懒与馆内激烈的氛围相悖,学员们因她之前与江枭肄的训练,认为顾意弦是美丽花瓶,现下又贴上了弱不禁风的标签。

中午,正当顾意弦昏昏欲睡时,江家长姐出现视野,她扫了眼就知来者不善。

助理搬凳子摆在藤椅旁,江珺娅坐下,双腿交叠,“万小姐,你来江家这么久,我们似乎还没有好好聊过一次天。”

江枭肄将顾意弦保护得太好,她今日听说顾意弦一个人在纵横,便来会会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。

顾意弦侧躺,礼貌地问好。

她穿一套纯黑西装裙,皮质宽腰封勾勒曲线,蕾丝裙摆刚及大腿,天鹅绒长靴。

蓬松卷发,复古红唇,看起来分外妖娆。

江珺娅打量几秒。

顾意弦的衣着考究得体,品味不俗,举手投足间溢出的自信从容,绝不是小家小户能养出来的。女人见女人,总能一眼看穿,她点了支烟,直言了当:“你接近阿肄究竟有什么目的?”

“他长得太好看了,”顾意弦略停顿,笑地无害,“有钱。”

两条无法反驳的理由。

江珺娅:“......”

“我的意思是,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?”

“一位女人希望从一位男人身上得到什么?”

顾意弦巧妙地将皮球推回去,自问自答:“感情,真心。”

她撑着头,注视噎住的江珺娅,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

江珺娅有种被顾意弦看穿的感觉,就像面对江枭肄一样。

“因为担心我以后会对江枭肄或江家不利,你希望我离开还是得到我的承诺?”

她面露窘迫,调整好心态才开口问:“你会吗?”

“暂时没有。”顾意弦坦白,“以后可能也不会有,这要取决于他。”

一番话太通透,反倒让江珺娅不知道如何接话,她想了想,“阿肄他很喜——”

嘭!

拳击馆的大门被强行破开。

一百多号魁梧凶猛的大汉冲进来,仇祺福站在最前方,大吼道:“江家人滚出来!”

学员们停下动作,训练有素地跑到大门的位置与之对峙。

“我说,江家人滚出来!”

江珺娅早就预料总会有这么一天,起身,想起什么回头对顾意弦说:“你从后门走,保护好自己。”

顾意弦挑了下眉,挺腰靠向椅背,视线追寻江珺娅的背影。

仇祺福这渣滓还敢来踢馆,是看准今天江枭肄不在么?

“弦小姐,我们走吧。”葛柔拎起一旁马鞍包。

“急什么?”她懒洋洋地望着,“看看热闹。”

“......”

仇祺福骂骂咧咧满嘴喷粪,江珺娅保持教养。

不出一分钟,双方变得口角激烈,他伸手甩了她一巴掌,“你他妈一个女人,有你说话的份吗?”

顾意弦眼神冷下来。

江家没有孬种,江珺娅也曾掌管败落的江家,性格爆起来,江掣宇和江侑安没少挨打,只有离经叛道更暴戾的老四没挨过揍。

战火一点即发。

两方扭打纠缠,拳打脚踢,近身肉搏。

场面失控,训练场擂台血沫横飞,渐渐的纵横的人寡不敌众。

仇祺福命令仇家与博涛拳击馆所有人兵分两路,他的心态四个字可以形容——鱼死网破,找不到江枭肄,只能拿江家长姐出气。

尽管江珺娅有搏击术傍身也不是仇祺福的对手,很快被仇祺福找到破绽,钳住双手摔倒在地。仇祺福家暴惯犯,不会因女人手下留情,一脚跌踩她的小腹,抓起她的短发,“你他妈的刚刚不是挺横的?”

江珺娅挣扎着朝他啐了口血,“滚。”

仇祺福顿时火冒三丈,抬臂却被一双手制止,回头看到张艳丽妩媚的脸。

他松开江珺娅,眼冒.**邪,“江枭肄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,我要是把你上了,你说——”

顾意弦笑着抡起藤椅朝仇祺福脑袋砸过去。

哐!

“啊——”仇祺福大叫,他完全没防备,往后趔趄几步。

众人傻眼,表情呆滞。

特别是葛柔,她先以为顾意弦拿藤椅想坐着看戏。

哐!

又是一下。

仇祺福的脑袋开花,藤椅散了架。

顾意弦把藤条抽出来,往地面啪啪甩了两下,笑容在脸上扩大,“我说什么,嗯?”

仇祺福回神,迅速调整好状态,冲冠怒发:“一群废物!还愣着干什么?”

江珺娅爬起来与葛柔一起围在顾意弦身边,同时跑过来的还有馆内的学员。

“给我弄死这臭婊子!”

身边人护着,顾意弦没受到他人的攻击,以藤条做鞭,刷刷往仇祺福嘴上抽。

她会马术,动作熟练,十足十的劲道,每一下抽得仇祺福疼得哇哇大叫。

“早就看你不爽了,”她兴奋到眼睛发亮,勾翘的眼尾上扬到跋扈,“今天自动送上门,你说我该怎么替窦女士解心头只恨呢?”

仇祺福瞬间明白,目眦尽裂:“原来是你!”

顾意弦笑,又抽他一下,“是我,开心吗?”

“你他妈的有种别用藤鞭啊!”

葛柔大喊:“弦小姐,别听他的!”

“不用就不用。”顾意弦耸肩,扔掉鞭子,她从口袋里掏出橡皮筋将卷发束在脑后,走出保护范围,抬掌双指并拢往回勾,“来,我们公平点。”

仇祺福嗤笑着还没冲上去,顾意弦一个利落的转身后踢,他往后踉跄。

草!这个女人扮猪吃老虎!

仇祺福叫骂着迅速回踢,结果被她见招拆招接腿摔,直接跪倒在地。

还没反应过来,他的颈部被勒住,听见她轻飘飘在身后说:“平时不好好练,就知道打女人的蠢货。”

“我现在有说话的份了吗?”顾意弦胳膊用力,仇祺福拼命挣扎,她嘲谑,“裸绞你也敢动?”

“你他——”

顾意弦没注意门口的人被分散撂倒,她彻底锁住仇祺福的咽喉与动脉,看着他憋红的脸,笑得妩媚动人,“再动一下,脖子要断了哦。”

随后身后传来低沉磁性的笑,以及一声:“弦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