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出神地看著她, 離了她那雙清淩淩的雙眼,蕭沁瓷隻有在安睡時才有這樣柔軟平靜的神色,也隻有這時才能讓皇帝長久的望過她。
寂靜的、平和的, 恰似流光一瞬催人老。
也隻有在這種時候,皇帝看著她勻淨的臉, 想起她還不到雙十年華,而自己長她十歲有餘,再有逼迫她的舉動,是不是不太恰當。皇帝自知不是良善之輩,但他對自己亦有恪守於心的道德戒律,**,本就該是你情我願,強求不得, 亦有悖天理人情。
可皇帝這樣看著她, 心裏那種隱約的矛盾又浮了出來。他一麵告訴自己強求不得,一麵又覺得蕭沁瓷就該是他的。
蕭沁瓷安靜睡著, 呼吸因為發熱略有些不平。她眉眼生得穠麗,膚白似霜,又冷了這種幾近妖異的豔麗, 這才有白釉似的純淨色澤。此刻她雙頰染上緋紅, 恰如白瓷上暈開一筆淡淡的桃花。
沁瓷。
這姑娘的名字同她這樣相得益彰。
“阿瓷”兩個字在皇帝唇齒間無聲滾過, 最後化成一聲喟歎。
帷幔輕動, 來人行走間掠起的風不可避免地拂動重紗, 亦令皇帝回神。梁安停在槅門外,道:“陛下, 陸奉禦到了。”
今夜也是趕巧,當值的剛好是平時負責皇帝脈案的陸川, 他被梁安領著進來,已經跪了下去,正要口呼萬歲,卻被皇帝阻了:“不必行禮,進來吧,動作輕些。”
陸川慣常在西苑往來,一時沒弄明白皇帝這個動作輕些的含義。梁安將一邊的重紗掛起,讓他一眼瞧見了正前軟榻上枕著的一張桃花麵,皇帝麵無表情地看過來,駭得他立時垂首,不敢多看。
不是不好奇的。皇帝已過而立,膝下卻無子,後宮更是空設,朝臣即便想奏請皇帝早立太子也是有心無力。今上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朝臣們都心知肚明,逆了他意的臣工早在兩年前就被肅清幹淨了,剩下的清流直臣們一時也不敢去觸皇帝的黴頭,左右皇帝年富力強,便是實在沒有繼承人,從宗室子裏挑一個來過繼也不是什麽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