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么敢?
在那样伤害过她后, 拍拍屁股失踪,继续问心无愧地活着,甚至还敢再联系她。
就像罪犯总喜欢重返案发现场。
这是多么可怕扭曲的心理, 这肮脏、黑暗、不可理喻的兽.性。
阳光炽热得能烧化整个夏天, 雪烟却浑身发冷。
像被寒窖冰着,喉咙却火热, 仿佛被滚水熬着, 气血翻涌,恨不能立刻喷出一口烈血烫死他。
裴池深吸一口气, 带点电流, 似乎有许多话想说, 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他又沉默下去。
就在雪烟不耐烦要挂断时, 又忽然迟疑出声:“雪烟,你最近……还好吗?”
雪烟听见他的声音发抖,讽笑一声。
“裴池, 你问这话不讽刺吗?黄鼠狼给鸡拜年?”
裴池艰难地重复一遍:“……你好吗?”
雪烟没说话。
他自顾自继续,语速很快,像害怕她挂断电话,要在有限的时间把所有话都说出来。
“你放心, 我不怎么好, 每天煎熬得生不如死。退学之后, 我就来到了北枝市,找了份散工, 浑浑噩噩的, 好像只有过成这样, 我心里才会好过点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在CMO考试点旁边租了个小单间,经常出门, 能看见一大批学生过来考试,各种各样的,下半年又是新的一届冬令营,我总是会想起我们参赛那几天……”
雪烟愤怒地打断他:“别提以前,我觉得恶心。”
他瞬间寂静下去,她最简单的一句话,是最深重的刺激,仿佛隔空被她甩了个耳光,心里无法言喻的惊痛难堪。
他何尝不清楚,最廉价的四样东西,一贫如洗的温柔,卑鄙无耻的真心,覆水难收的痛悔。
以及姗姗来迟的歉意。
裴池转移话题,又问:“你收到钱了吗?”
雪烟莫名:“什么?”
裴池迟疑两秒,说:“我前两天托叶才英,用支付宝给你转了钱。”
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早被她拉黑,虽然叶才英说过,怕被她拒绝,已经用支付宝把钱转过去了。
但他日日夜夜想着她,克制许久,终于没忍住,借着这个蹩脚的理由,鼓起勇气来联系她。
雪烟皱起眉,迅速翻了下支付宝。
一周前,居然真的有笔万元入账,但她没开通消息通知,完全不知道这事。
“这算什么?补偿?”雪烟深吸一口气,咬牙道:“裴池,你别恶心我。”
裴池没生气,“钱不多,你收下吧,你不是还要上大学?”
“用不着你操心。”雪烟下意识说:“我没钱,陆京燃会养我。”
裴池沉默两秒,说:“我知道。”
陆京燃将她照顾得很好。
他听她说话的语气,很难把她和过去那个自卑怯懦的雪烟联系在一起。
不到两个月,她像焕然一新,比以前自信有力量。
蒙尘时就被黑暗现实打碎的那根傲骨,在陆京燃无限温柔的呵护下,她鼓起勇气,抽抽噎噎着将碎骨头一块一块拼接起来。
她变得更加耀眼了。
雪烟在屏幕上敲几下,平静道:“钱转回给你了。”
裴池心底一紧,攥紧手机,怕她挂断,近乎急切道:“你收下吧,我求你了,这样会让我好过些,就当我给你和陆京燃以后结婚的……份子钱,我求求你,好让我的日子过得比较心安。”
这话说得实在可笑。
雪烟抬眸,盯着窗外夏日的无限生机,合上辅导书,把后背往椅子上一靠,唇角一勾,竟然隐约有点陆京燃身上的气势。
那眼神,像黑色月亮。
“凭什么?”
裴池呼吸一滞,说不出话来。
雪烟抬眸,神色渐渐冷了下去,柔嫩的指腹狠狠抵着桌面,微疼,皮.肉紧绷的触感,是报复后的快.感。
“裴池,以后不要转钱了,不要再联系我,更别来找我,我怕脏了我的眼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辈子,你都别想得到我的原谅。”雪烟眼尾扬起,竟然轻声笑了,一字一顿道:“裴池,你要好好活着,我祝你长命百岁,余生都活在悔恨的深渊里。”
这大约是她,这辈子说过最狠的话。
裴池呼吸僵硬起来,坎坷扭曲得像一台年老失修的机器,滋滋地发着刺耳的呻.吟声。
他艰难地呼吸着,说话的声音很低,万念俱灰地钉着她问:“……你就这么恨我?”
裴池,我恨不得你去死。
雪烟愤怒地咬着唇,想说出这句刻薄的话。
但跟他计较,雪烟又觉得掉价,喉咙深深一咽,竟然落回了肚子里去。
她迅速挂断了电话。
……
电话传出冰冷的“嘟嘟”声。
裴池无力地垂下手,喉结上下滚着,深深低下头,眼底尽是猩红。
搭在栏杆上的手指抽搐一下,握着的冰激凌被他掐得碎裂,悄然坠落,跌进滚烫的地板上,袅袅蒸腾出一股冷雾,散在沉默的空气里。
裴池幽暗沉郁的眼神动**,嘴角向下平拉,各种复杂情绪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。
手上残留的冰激凌化开来,像他的人生一样腐化溃烂。
“哥哥,你手不冷吗?”
脚边忽然有一道稚嫩的童音。
裴池侧过头,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,生得粉雕玉琢,蹲在地上抬头看他。
他第一次见到雪烟,就是她现在这个年纪。
那时候的雪烟,父母得体,家庭幸福,是邻居嘴里“别人家的乖小孩”。
成绩优异,性格开朗,更是懂事得让所有人都心软,见到谁都笑靥如花,甜甜地喊“叔叔阿姨好”。
他厌恶这种天真无邪。
因为他拥有不了这样的幸福。
六岁那年,他被养父母从福利院抱回裴家,跨过了火盆,从此改了姓,和曾经贫瘠艰辛的生活挥了手。
他以为日子会好起来。
但他不是亲生的,邻居总爱背地讨论这点,说养父母可怜,生不出自己的孩子,只能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养老。
一个工具罢了,他们刻薄地评价。
说这孩子再优秀又怎么样,像个定时炸弹。
长大了,谁知道孝不孝顺,甚至,会不会想要找回亲生父母,然后抛弃养父母。
亲生孩子不孝顺,就算怨气,怎么也是心甘情愿的,能咽回肚子里去。
没血缘的孩子?
狗屁。
他们磕着瓜子,用着不屑的语气说:“血浓于水,亲生的孩子,到底是不一样的,哪能是外面的东西能比的?”
养老工具,养老工具。
他恨这四个字,恨得是咬牙切齿。
没人知道,他是真的感激。
刚到家,他过得小心翼翼,对什么都不适应。
以前在福利院里,他很不起眼,院长没有更多的精力注意到他。
没人教他为人处世,嘴也笨得不行。
邻里邻居都笑话他家教不好,说:“裴良朋和齐兰夏真倒霉,捡回个不机灵的。”
他读书晚,成绩差,反应迟钝,他就比别人付出加倍的努力。
他收起孩子心性,改掉孤儿院沾的一堆臭毛病,去察言观色,学习能言善道,伪装成让所有人都赞誉有加,让养父母脸上有光的学霸儿子。
因为,他生怕一不留神,就会让养父母失望,被他们轻易抛弃。
后来,所有人都羡慕养父母,心里眼里都是嫉妒,嘴巴却很诚实,夸你的儿子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的。
那又怎样呢?
争吵时,齐兰夏背着他,对着裴良朋歇斯底里地哭泣。
“都怪你,你没有生育能力,害我不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,你怕丢脸,你不敢承认,你是不是男人!所有人都戳着我的脊梁骨,说是我的错,是我的错!”
外婆也嫌他不是亲生的,嫌看着他眼里不清净。
但雪烟不一样。
她是亲生的,除了齐兰夏,家里所有人都爱她。
她过着天使一样的生活。
所以,他恨她。
终于有一天,她也从天堂坠落了。
和他一样跌落泥潭。
裴池心里难免快活,恶意地想,父亲死了,母亲改嫁,真是活该啊,和他一样可怜,也是个没人爱的东西,这份纯白的天真终究是被弄脏了。
后来,她住了进来。
他们一样痛苦,拼命在这世上挣扎着,像卑微的蝼蚁,不得解脱。
他们日日夜夜狭路相逢。
真是造化弄人,他爱上了她。
他恨她,恨得不够浓烈。
爱她,却爱得不够纯粹。
就这样夹在死生之境,来回徘徊,永劫沉沦,痛苦得不得往生。
裴池勾起唇,讽刺地笑起来,老天爷真会玩弄人心,非得把他往里死里逼。
“哥哥,你怎么了?”小女孩又问。
裴池回过神来,朝着她温柔地笑,回答她第一个问题:“哥哥手不冷,心冷。”
小女孩奇怪,抬头看了眼高高悬挂的烈日,“但是夏天的太阳可毒啦,心怎么会冷呢?”
裴池也抬头看了一眼,心里冷飕飕的,脸上没有丝毫血色,笑容却不停,模仿她天真的语气,轻声说。
“因为……活人的太阳是照不到死人身上的呀。”
他现在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。
这白天酷烈炽灼的骄阳,在他看来,也不过是阴间的月亮。
但他还有很多期待。
他还想看看她,看她毕业,看她幸福,和她能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。
也许有一天,时过境迁,在人世间琐事的磋磨下,他们还剩着点浅薄的缘分,某天能在某条不知名的街,无意间就狭路相逢了。
更或者,她会松口,愿意让他去看她几眼。
他抱着这点奢望,浅浅勾了下唇,勉强找到了点安慰的话:“等等吧,一辈子呢,很长很长,她会原谅我的。总有一天……她会原谅我的。”
然而然而。
他死在一周后。
……
几天后,雪烟迎来了IMO的考试。
今年IMO的举办地定选在了华国的休港市,时间为期七天。
第一天是开幕式,中间两天是考试,最后一天是闭幕式,其他时间为学术交流。
IMO题目共六道,分两天考试,每天考试时间为4.5个小时,每道题7分,满分42分。
CMO考试就是模拟IMO的,能闯进这一关的,基本上对这个赛程和模式很熟悉了。
休港高中只有雪烟一人闯进了IMO,身上背着学校和国家的期待,她的压力很大,考试前一天都失眠了。
陆京燃知道打电话过来,陪她聊了一会,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,这才搁下手机。
他也没挂断,把麦关了,静静地听着她几不可闻的呼吸,将行李箱拿出来,开始收拾衣物。
分别的日子提前了许多。
前几日,他在飞手圈里认识了个人,家里在京圈混得,势力也是如日中天。
这几天,他过来休港旅游的,被人拽过来玩的。
两人这就刚巧碰上了。
谢京怀和他性格算臭味相投,经历也挺像,和家里闹翻了,自己出来混,手头上也就剩点小钱。
陆明峰混的是港圈,管不着京圈那边的事。
一来二去,两人一合计,就搭上伙了。
他俩各出资一半,陆京燃手头钱不够,又让魏明知和尹星宇想办法借了点,勉强凑够了两百万。
这俩兄弟虽说卡被冻了,但他们和别人借是不成问题的。
陆明峰封的是陆京燃的人脉圈,封不了这俩家伙的,毕竟不是自家儿子,人父母也不至于对自家的崽痛下杀手。
又几近辗转,拉了俩人技术入股。
人虽少,五脏六腑俱全,团队就算组建成功了。
市场讲究的就是时机。
他们没拖拉,约好时间,准备先去南荷,跑一跑沿海城市的市场。
看看国际市场的新变动。
有没有新的机遇。
他明天就得走。
考察完就得立刻落地北城,先去熟悉京圈的各方情况。
有谢京怀引路,虽然他家里也不支持,但事情应该会比想象中顺利。
在他的陪伴下,雪烟前一晚睡得挺好。
她第一天发挥很好,紧张的神经勉强松了些。
晚饭是在食堂吃的,墙上有个电视,在嘈杂的人声喧嚣中,放着某城市的时事新闻。
雪烟边吃,时不时抬头,盯着画面和字幕看。
“北枝市,7月11日18时53分,一场感人至深的救人悲剧在清河街上演,歹徒陈某持刀挟持一名过路的年轻女孩,一名勇敢的男孩裴某挺身而出,遗憾的是……”
雪烟身体瞬间僵住。
她认出来了,新闻里死的是裴池。
雪烟低下头,突然间胃口全失。
她恨他,那天情绪激动,嘴巴口不择言,却也不是真的诅咒他去死。
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。
雪烟一天都心神不宁。
陆京燃看出来了,敏锐地问了她好几回。
被雪烟隐瞒了下来,找了个简单的理由,含糊地糊弄了过去。
但她心里还是发紧,隔天是最后一场考试。
雪烟逼着自己拿起笔,把模拟卷勉强刷完,强迫自己早点睡着。
次日吃早餐时,微信有个很久没联系的人给她发了消息。
叶才英:【裴池死了。】
话落,他转发了播放量最高的短视频过来。
这句话,让雪烟迅速想起昨天看的新闻。
她不想回,心里有些烦躁,撇开手机,继续埋头吃早餐。
桌面铃声一直响,数条信息发了过来。
对面的同学目光微顿,抬头示意她,“小姐姐,能麻烦你调成静音吗?”
雪烟抱歉地笑了下,把模式调成静音,犹豫须臾,还是点开了聊天框。
叶才英:【他是为了救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孩,被人连砍数刀,流血过多,当场不治身亡。】
叶才英:【他以为是你,但他忘了,他在北枝市。】
叶才英:【这个城市没有你。】
雪烟呼吸不顺,安静地盯着这段话。
那又怎么样呢?
造成的伤害,是不可逆的,覆水难收。
伤口结痂了,可血肉还包着盐,时不时隐隐作痛,不知要多久才能和这份疼痛和解。
站在她的立场,她是绝对,绝对不可能同情裴池的,纵然这是一条年轻的生命。
叶才英又发来几条:【他和我说过,在北枝考试那几天,没有家里的破事,没有别人,只有他和你。】
叶才英:【是他最快乐的日子。】
叶才英:【我没别的意思,也不是为他取得原谅,只是他已经开不了口了,身为朋友只能为他再做这最后一件事了,请你理解我,如果给你造成困扰,我真的很抱歉。】
叶才英:【他说,他真的很后悔。】
叶才英:【他说,对不起。】
叶才英:【他说,希望你能幸福。】
雪烟沉默很久,瞳孔漆黑,盯着手机看,最后垂下长睫,在屏幕上轻轻敲字。
火因: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】
火因:【但我不会原谅他的。】
像陆京燃这种暴躁的人其实是最好哄的。
反倒是雪烟这种看似永远温柔宽容的人,一旦死了心,魂是叫不回来的。
她没法因为这事原谅裴池。
或许等很多年后,她还是不会原谅他。
但她会选择忘记他,和所有的疼痛彻底和解,把心打扫得一尘不染,在回忆里,一点位置都不给他留。
裴池,一路平安。
我最多最多,只能做成这样了。
山水一程,各有造化。
望你来世脱去一身坎坷,不再活成今生的狼狈模样。
……
IMO的赛程转眼过半。
雪烟努力顶住心理压力,第二场考试算正常发挥。
很快,比赛结果出来了,今年IMO获得前5名的国家队分别是:
第一名:华国队(6金)
第二名:美国队(5金1银)
……
雪烟拿了满分,42分一分不少。
这个结果真是举校同庆,当天晚上,就有许多老师同学给她发来祝贺信息。
林静怡都大着胆子,兴冲冲联系她,说了不少好听的体己话。
雪烟也给面子,连她也回了。
但她觉得累,身心俱疲,合住的宿友出去了,室内沉默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。
太静了。
雪烟有点不习惯,缩起身子,看了眼手机。
陆京燃还没回她,应该在忙,忙着在南荷到处跑。
怎么办呀?
才分开一周,她就受不了了。
等他去了北城上大学,漫长的一年时间,她又该怎么熬过去呢?
她好想他。
想见他,明日就想去见他。
喜欢的人恨不得一天能见千万次。
雪烟打开手机,点进置顶的聊天框,给他发了条语音,像瞒着全世界,偷偷给他捎去难捱的思念。
火因:【宝宝,好想见你。】
……
次日早晨,所有事结束。
雪烟收拾好行李,准备坐车回家。
她和新认识的朋友走出酒店门口,正要挥手告别,忽然注意到一辆熟悉的黑色机车。
陆京燃在旁边等着,肩宽腿长,浑身压不住的轻狂肆意。
雪烟连忙放下手,都没道别,连忙朝他跑了过去。
朋友目瞪口呆,眼睁睁看她像小鸟似的扑进他怀里,一个“拜”字堵在喉咙里,半天下不去。
雪烟仰头看他,小脸兴奋得通红,“你怎么来了?都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陆京燃回抱她,神色困倦,但笑容还是温柔,“说了的。”
“哪有~?”她拉长尾音。
“昨晚微信说的。”
雪烟瞅他,神色怀疑。
她起床还看了眼微信,他昨晚根本就没回她呀。
果不其然,她打开手机一看,“你哪有和我说?”
陆京燃啊了声,拿出自己手机,没忍住笑了,“机场上信号不好,没发出去。”
雪烟踮起脚,往他的屏幕上扫。
两条消息,前面是红色的叹号。
半夜十一点,他回:【明天我就去见你。】
torch:【买好机票了,等我。】
一条都没发出去。
雪烟注意到他眼底下的乌青,有些心疼,“你是刚好要回来吗?”
其实是特意抽空回来了,但他没反驳,嗯了声,接过她的行李。
另只手自然地牵过她的手,捏了捏她柔嫩的掌心,随口问:“这里治安怎么样?平时没人搭讪你吧?”
“还行啊。”雪烟说:“没出去,考试好紧张,都没心情出去玩。搭讪的没有吧,倒是有几个问路的男生。”
她一五一十得回答,老实得不得了。
陆京燃:“……”
这不就是搭讪吗?
陆京燃噢了声,勉强把不爽压了下去,语气有点欠,“那你给微信没?”
“……”雪烟啊了声,挠了下脸颊,“我都说我没带手机诶。”
这就是承认了。
那些狗东西哪是问路,分明是冲人来的。
他更不高兴了:“你这回答不及格。”
雪烟莫名:“什么?”
陆京燃闷着口郁气,微皱浓眉,下意识看向她,掐了下她的脸颊,惹来她的娇声抗议。
气泄完了,他收回手,这才幽幽地说:“下次再有这种不长眼的,就说自己有男朋友了,听见没?”
雪烟弯唇偷笑:“知道了。”
说到这,陆京燃像想起了什么,不经意叮嘱着她,“最近网上好几个热议的治安新闻,都是拐卖妇女的,挺不太平的,我不在多留个心眼,注意安全,别被人拐了。”
雪烟神情微顿。
又想起了前几天裴池的事,以及叶才英的话。
她的情绪又低落下去,脑海乱糟糟的,一时忘记应他。
“说话。”
雪烟慌忙回神:“知道了。”
陆京燃觉得她不对劲,皱眉道:“魂不守舍的,发生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