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是个习惯罢了吧, 估摸是一个人吃饭自在些,和旁人一起吃了没什么胃口还得顾及了,有些麻烦。在外头有些限制, 也就没必要特地如何如何。”沈祇不紧不慢的又盛了一碗面:“好比我不喜旁人进我屋子, 当真有些情况进了, 也便罢了。”
谢怀夕总结:“说那些有的没的,说白了就还是矫情。我看师父和沈祇是有些缘分的,没觉着这两人有些相似嘛。”见阿蛮摇头, 谢怀夕又道;“不是说长相,就那个劲儿, 那个矫情劲儿, 刁钻劲儿。”
谢怀夕说的语气神态实在是太搞笑,眉儿没忍住笑, 她心里觉着也是有些相像的,就是不大好说,不过她懂谢怀夕那意思,一笑看着他的眼神就柔了些, 还将自己的碗推给他:“谢哥哥你吃了罢, 我这脾胃还有些不舒服的。”
这是小事儿自然应承。
沈祇则搁下筷子, 道了句吃饱了, 就走了。
几日相处, 阿蛮也摸出了点儿门道, 扭头问眉儿:“怎的又不对付了这是?”
“不晓得。”
“你兄妹二人脾性倒是大不相同。”
谢怀夕摆手:“我看他那样儿倒是和我师父吃顾大哥醋那会儿是一样一样的。”
“瞎说, 他是眉儿兄长,能吃哪门子醋。”阿蛮捂嘴笑。
“那可不一定, 自家妹子长得如花似玉的,对着个野小子笑嘻嘻的, 是我我也不舒服。那这么说也不算了吃醋,是啥?”
“吃你的吧。”
这两人的话倒让眉儿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儿,你要说沈祇脾气好,眉儿自认为他之前除了不大爱说话之外,是真的算好说话的。最近不知是怎么了,跟那不可预测的天象似的,阴晴不定。
要说吃醋眉儿是没这般自作多情,缘由也是想问问的,可别把自己当成了阿猫阿狗。脑子里头一说阿猫阿狗,眉儿就越发觉着像,可不是么,高兴时候护着,不高兴时候就不理了。
和旁人玩闹了,没顾上他,就有了脾气。
没以他为主,就摆脸子。
合着自己还是想多了些的么,自己当着自己是童养媳,其实童养媳都算不上,就是个阿猫阿狗来的么。
畜生养久了还有点感情,何况是个人。
不得不说这女子心思有时候一绕进去,哪怕知道自己是胡搅蛮缠,还是忍不住拿乔,眉儿因梦境心气儿还不顺呢,这会儿被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点到了眉儿哪根筋,一下子就一肚子火了。
要说照平时时候眉儿也就忍了,今日因着先是吐了,又做了噩梦,耐心有,却着实不多。
深究了去,则更像是迁怒,因那梦境终于被她逮到了个理由发了火。
是以沈祇正躺在二楼窗沿前的摇椅之上看书,听到动静看到是眉儿,刚想说话,就见眉儿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从他手中将书给抽走。
说是抽走,都是沈祇替其掩饰了。
说是抢,更为合适。
那书直接被丢到地上,书册一角都被摔折了进去,眉儿蹙着眉头盯着躺在摇椅上的人,开口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沈祇头微微侧动了动,有些不解。
“我问你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
“你故意的?”
“故意什么?”
“你装作什么不知啊。”
沈祇眨了眨眼,更不明白是为何了,声音放柔了些道:“怎的了这是,怎的一下子这般大的火气了?”
“你说呢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眉儿一下就气笑了:“你好好的作甚么就不吃了,我瞧你碗里还剩了那许多,你既然吃不下你盛了第二碗作甚,有你这般作贱东西的么?”
当着眉儿是苦日子过久了,一下子看着自己浪费面条生了怒火,这倒也说得通,沈祇没办法说是看着她冲着谢怀夕笑一下子就饱了,只好道:“你说的是,那我现在去吃完。”
沈祇说完就当真起了身,还不忘将地上的书册捡起来:“这书比粮食还金贵些,下回可不能如此了。”
然后眉儿就看着他就那么怡然自得的下了台阶,好比一拳头打到棉花上,若说原本是七分火,现在则有九分。
前脚沈祇刚坐下又拾起筷子准备将剩余的面吃完,后脚就见眉儿风风火火从台阶处下来,直接将沈祇碗里的面都给倒了谢怀夕的碗里。
“谢哥哥,你都吃了,不给他吃。”
谢怀夕看着眉儿,眼神懵懂:“额?”
阿蛮看看眉儿又看看沈祇:“啊?”
沈祇:“......”
过了一会儿,见眉儿那双眼不知道为何还遗漏了几分委屈,沈祇无奈的起身,抬手将眉儿有些凌乱的发带理了理,就那么看着她:“且说说吧,是如何了,怎得一下子就这么恼火了。”
眉儿往后退了两步,看着沈祇眼里平静无波,咬着嘴唇道:“你以后别离我这般近了,男女有别。”
这话说得另二人又是一愣。
沈祇因眉儿往后退,那手还没来得及收回,听到眉儿这般说,一时心头像是被刺轻轻扎了一下。
“我又不是你的阿猫阿狗,高兴了摸一摸,不高兴了给我扔一边。”
“怎得会这般想了?”
谢怀夕说了句公道话:“这我瞧着是真没有。”
阿蛮也插了句嘴:“我瞧着也是没有的。”
“你们懂个屁!”
正值屋外一阵凉风吹过,眉儿没被安抚,更急躁了些,转身就打算出去,沈祇上前一步,直接将人扯了回来。
那力气用的不算小,眉儿就栽到了沈祇怀里。
当着他会恼火。
只见门户之外黑夜将山林笼罩,门户之间是黑衣少年将那身子还有些颤抖的姑娘拢在了怀里,抬手轻轻在其后背拍了拍: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看客是不明白为何沈祇突然说了这话,眉儿却一下子被这股温柔安慰,委屈顿时蔓延,眼泪就这么汹涌而出,哽咽之声不断:“我不是阿猫阿狗。”
“你不是。”
“我也不想当麻烦。”
“你从也不麻烦的。”
那我为什么还总是被人抛下,眉儿咬着嘴唇,这话却没再说了。跟饮鸩止渴一般,眉儿闻着沈祇衣衫上的药草香气,有些任性的将眼泪都擦了上去。
你如神祇,我偏让你沾染爱恨悲欢。
一时偏执,眉儿从沈祇怀里退了出来,看着他那双如深潭的眼,恨恨的直接捉了沈祇的手腕就咬了上去。
沈祇没躲,只蹙眉想着,这姐弟一个性子,这般爱咬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