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霎時陰了下來,給每個人的臉上都蒙上一層灰燼般的顏色。
天地仿佛從世間真實的存在中撤退,隻留下咆哮和殺戮,即便鍾言眼中還未見到柳仙的真身,可是蛇鱗在耳邊摩擦的聲響已經侵入耳膜,引得人陣陣戰栗。
皮膚像是有強烈的電流經過,不是酥麻而是真實的疼痛,又像是被無數根尖銳的倒鉤毒牙狠狠刮過,將完整的皮膚刮成了絲絲縷縷的肉條。
鮮血和肉沫一起飄揚,整個人在疼痛的折磨下變成了一麵泣血的旌旗。
轉瞬間虛假的幻象轉變成眼下的困境,方才那隻不過是柳仙的夢境,讓所有人看到了其中一種結局。風將樹木吹得東倒西歪,腳下的綠草被風齊腰斬斷,更糟糕的是鍾言的鬼場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無法打開。
墓裏有什麽東西在限製他,同時也限製了飛練。
血色雙瞳將水清灣的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緊緊盯死,哪怕鍾言明明知道這張臉、這個人根本不是真實的敵人。這個可憐的女人叫水清灣,她在白龍村附近的小地方生活,在某一天拿到了心方寺的宣傳手冊。她相信了,信息閉塞的地方更容易相信某種“信仰”,然後成為了幕後黑手的試驗品。
在她死於意外的某天,在她真實的三魂六魄已經輪回投胎之後,她這具身子成為了某個人靈魂的容器。
多麽可笑,諷刺,惡毒,狡猾,奸詐……鍾言想盡一切詞匯都沒法形容這件事的卑劣程度,就好比他無法衡量世間的惡鬼和惡人究竟是誰先誰後,先有人還是先有鬼。他痛恨地想要盡快殺掉“水清灣”,卻無法得知背後的一切信息。他甚至不知道“水清灣”是男是女,究竟和自己有什麽樣的恩怨。
就算他殺死了水清灣的身體,裏麵的魂魄還可以去另外一個人體內,世上還有無窮無盡的“水清灣”,說不定就潛伏在自己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