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棱天蓬尺,今夜之後,鍾言又要少一件法器了。
手腕上的六枚銅錢就像死過去一樣,沒有震動的跡象,除非在鬼煞裏頭,否則這東西靈驗得很,就和隱遊寺的響魂大鍾一樣,遇鬼則響。可自從秦翎的院裏出了第五個丫鬟,它一直安安靜靜,就和現在一樣。
就連自己夢魘它都沒震過,鍾言想不出別的原因,隻有唯一的一個真相。
那就是,那第五個丫鬟,那個出現在夢裏的人,其實根本不是鬼。
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,或者是……二神。秦翎的娘親是馬仙,她死了,可二神還活著。他們的睡房裏有仙家進去過,才會讓他夢魘,方才大公雞就是在啄仙家。
鍾言和馬仙打了這麽多年,鬥了這麽多年,早早料到會是這樣,隻是他不願意相信,不想承認,不敢動這個念頭。畢竟她是秦翎日思夜想的娘親,從輩分上看也是自己的“婆婆”,她生下秦翎,又早早離世。
可再有神性的人終究也是人,人有人性,就會有一己執念。此刻鍾言將手裏的天蓬尺擰動一圈,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。
殺。
人性既然如此,他也不必遵守。你若連骨肉都可殘害,我也不必放在心上了。師兄說得極對,這就是人,比鬼要叵測。
麵前的女人腹部一片鮮紅,鮮血順著傷口和法器一直往外滴答,很快就流到了鍾言的手上。元墨和小翠已經站了起來,兩人伸臂攔在睡房的外頭,不讓任何鬼邪有可乘之機,可眼前這幕是他們未曾預料到的,兩人同時思索著一個怪問,為什麽鬼也會流血?
他們同時思索,又同時想出答案,這人難道……不是鬼幻化出來的?
小翠對大夫人並沒有印象,隻是聽元墨說過,混進院裏的第五位丫鬟和大夫人一模一樣。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大夫人的脖子,整個腦袋都擰過去了,因為動作太大,肌膚也被擰出了層層褶皺,她忽然打了個哆嗦,或許這真不是鬼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