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變結束後的第五天, 端王趙嘉禮自戕於刑部大牢的消息終於傳開,他還沒有被定罪,其餘叛黨也未來得及審問, 趙嘉禮死得突然,禮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的喪事,派人到養心殿詢問成元帝。
殿前的屍體早就處理幹淨了,一點也看不出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的腥風血雨, 成元帝半倚在桌案,要靠人扶著才不至於歪倒, 聽聞趙嘉禮自戕後, 渾身上下最後一點精氣神肉眼可見地消退幹淨。
他麵前鋪著紙筆, 陳屏代替他寫好將趙嘉禮貶為庶人的詔書,最後顫顫巍巍地在上麵蓋了印, 禮部的官員接過後退下, 成元帝身子一歪, 整個人滑倒在地。
“陛下!”
陳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,“太醫啊,來人傳太醫!”
成元帝一把抓住他的手,手背如同幹枯的樹枝,“不、不用喊……”
最後的這段日子,成元帝每日泡在湯藥裏,太醫們不敢告訴他實情, 隻能不停地說“陛下真龍天子,不會有事的”, 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, 成元帝比任何人都知道, 他已經油盡燈枯。
“陳屏啊……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昨日你去看那個逆子的時候, 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麽?”
陳屏眼底糊著淚,隻是哭。
“你給朕說實話,朕……饒你不死。”
陳屏哽咽了一聲,“殿下最後說天家無情,父子情深也像做戲一般,可能這就是他的命。”
“咳、咳咳……”
成元帝渾濁的雙眼震顫了一瞬,裏麵有濃濃的情緒翻騰,“朕……沒有辦法,任何人坐上這個位子,注定要無、無情,朕……”
“陛下,別人不明白您,但奴才明白。”陳屏老淚縱橫,“奴才知道陛下心裏苦啊……”
成元帝不停地咳嗽,艱難地喘氣。
陳屏站起來,“陛下,奴才讓人去請廖天師過來給您看看,您躺下,一會兒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