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还叫没有坏心思呢?
怕是都快把想要欺负她写在脑门上了!
尹宛赶紧推开他, 裹着软毯往软塌里头挪了挪,十分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,浑身上下都在戒备着。
看样子补救是没法子补救了, 她都听的清清楚楚。
见她那般躲避自己,魏衡心中隐隐有些担心。
怕她才受到惊吓忽然听说自己要她生孩子的事,会心生惧怕,还会对他产生逆反心理,也不敢继续去接近他, 只敢收回手, 在旁边坐下。
眼下唯一能解决的法子就是先不承认, 等哄好她再慢慢谋划了。
生孩子的事迟早都会实现,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。
他略一思索, 解释道, “不是, 宛宛你听错了,我不是那意思。我其实是想说, 我就是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, 没想要拉你一起生孩子。方才是我一时激动嘴瓢说错了话,你莫要多想。”
“还有,夫君知道你此刻还很心慌, 我也很担心你心疼你的,又怎么会说这些吓你呢。”
说的言辞恳切, 感情充沛,尹宛心中倒是微微有些动容。
毕竟自己方才身陷危机, 求救无门的时候, 只有他忽然出现,像是从天降的英雄一般救了她。
这份恩情怎么着也得铭记于心。
其实仔细想想, 在他生病的那段时间,他们二人同床共枕那么久,还经常只穿着小衣贴在一起,若是他有什么坏心思早就动手了,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说出来给她戒备吗?
答案肯定不是。
所以说,还是不能将人想的太坏。
他其实就是个好人呢。
既然说是因为激动嘴瓢说错了话,那她信他便是。
尹宛浅浅的吁出一口气,将僵硬的身子松了松,“既然是说错话,那我也不应该一直揪着不放,这事儿就算是翻篇儿了吧。”
她竟然这般简单就原谅了他。
魏衡心中大快,沾满愁云的面庞霎时间晴朗起来。
“多谢我们宛宛,大人有大量肯原谅夫君。”他宠溺的笑着看她。
尹宛被他热烈的目光看的又有些不自在,连忙将脸别到一边。
“我说的只是方才你说错话这件事,并没有指其它的。”她小声道。
关于前些日子一直故意欺骗她这件事,她觉得,魏衡是得好好同她解释解释,再认认真真的道歉才是。
不管目的是为了什么,欺人总归是不对的。
错了就是错了,有错就要改。
有句话不是说了吗,知错就改,善莫大焉。
她只是希望他们之间多点真诚罢了,也没什么旁的坏心思。
魏衡倒是能理解她的意思。
这件事他的确需要好好的同她道歉的,但是呢,并不是现在。
因为那会儿看她怄气跑走,见她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一瞬间,他就做了决定。
想着,等寻到她,他一定会在安排好给她惊喜的那一刻说出来,求她原谅。
这样才有意义,也最真诚。
老实说,他真的很喜欢她的真诚与率真,也十分赞同她的想法。
欺骗就是欺骗,合该认错的。
“宛宛,那件事我会好好同你解释的。”他郑重说道,“你再给我一日的时间,明晚我一定好好向你道歉。”
没有模棱两可,也没有糊弄,还给了她一个确切时间,尹宛比较满意。
她扭过头看向他,爽快的点点头,“好,那我等你。”
“一定!”魏衡笑着回她。
两人就这般达成了共识,做了这个约定。
马车内的紧张氛围也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,变得十分松快。
二人四目相对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仿佛这一刻这个世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似的。
被他盯了一会儿,尹宛感觉脸颊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烫,吓得忙将脸再次别开躲他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别扭,但就是感觉很奇怪,还有点心慌。
这种心慌与方才那种又完全不同,根本说不明白是为何。
小姑娘白皙的脸颊已经染上绯红,看上去十分的羞赧。
这模样可不就是面对心上人之时害羞的表现吗?
魏衡隐隐觉得他的王妃心中好似真的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。
回想方才危急之时,她唤他,只向他一人求救,现在他说错话,只是稍稍一解释,她就很容易的相信了他,桩桩件件皆在眼前,可不都说明了一切么。
说明她在与他日积月累的相处之中,已经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感,只有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。
他不由暗暗叹出口气,真好,皇天不负有心人,终是有了回报!
相信明晚过后,事情会变的更加不一样吧。
思及此处,魏衡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到那时那刻。
但是激动归激动,眼下有件事还得先处置。
他发过誓的,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女人,柳予风触了他的逆鳞,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。
他将身旁的软毯拿起来,轻轻放到尹宛的脚边,温柔的给她掖好边角。
随后站了起来,浅笑着看着她,“宛宛,我还有些事要办,先让下人们将你送回去,可好?”
尹宛随即想到他说的事是何事。
他是要去找云风。
她一下子坐直身子,望着他,急道,“等等,你想要如何对他?”
也不是说自己不怪他,怪肯定也是怪的。
但是云风本质并不坏,方才只是一时昏了头,才对她做出如此逾矩之事。
好在事情并没有向最坏的地方发展,她就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。
魏衡发起狠来她是知道的,肯定会下死手。
若是真的因此杀了他,或是将其重伤,那她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。
“这个......宛宛你先回去,其他的事就交给夫君办好了,乖。”怎么做肯定也不便说给她听。
反正这个夺妻之仇他是一定要报的,杀了他方能泄他心头之恨。
方才看见那种场面,魏衡当时杀了云风的心都有。
但是他不愿意让尹宛看见自己如此残忍的一面,只好将他打翻在地,划伤他的后背暂时泄愤。
现在,此人就在外头,得去解决他。
只不过这种场面决不能让尹宛看见。
只是尹宛心软,始终觉得云风这人也很悲惨,从小就成了无父无母之人,还是自己将他从阴暗里拉扯出来的。
费了许多劲儿才救好的人,若是就这般轻易杀了,真的很令人扼腕。
“你能不能留他一命?”她小声求道,“云风其实是个可怜人,之前也像殿下一般对人生充满失望,整日都很颓废。我看不过去才出手救了他,让他对生活重拾信心,不再忧郁。”
“他方才对我说喜欢,说要与我在一起,我知道那不是喜欢,就只是被救赎后的依赖而已。是他没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,才做了如此糊涂之事。我现在是很厌恶他,但是真的不忍心看见自己救活过来的人因为我而死,那样我真的会良心不安的。”
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,像极了那种帮助旁人,却被人反咬一口的憨憨,弄的魏衡心里一软。
他忽然走回到床榻边,俯身向下,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。
大手敷在尹宛的脑后紧紧按着,生怕她会再次失去一般。
“宛宛,你真的是我见过在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,善良,正义,无人能比。”
尹宛没有挣扎,只是默默的听着耳边传来他那清冽却又灼热的声音。
他说的对,她是很善良,可是要不是因为善良,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。
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同父兄在一起呢,哪至于大晚上的还在这里担惊受怕。
想起这些日子乱七八糟的事,就感觉异常烦闷。
她叹了口气,说道,“衡哥哥,我方才说的那些你有听进去吗?”
魏衡点头,声音沉着,“听进去了,那宛宛想我如何处置他?”
在她说那番话之前,他还想着一刀了结了那人。
但是在那之后,他发现自己还真的不能这样做,恐怕会伤了她的心。
尹宛早就想好了法子,他一问,就立刻说出口,“从此以后不让他靠近王府半步,哦不,不让他靠近我就好了,我不想看见他。”
“经此一事,我觉得朋友这个词得重新定义,不能认识一个人就说是朋友。既然他想法不单纯,又没酿成大祸,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,往后不理他便是。更何况,衡哥哥如今身居凛州,一言一行陛下都能知晓的,万一真的双手染血,恐会对你不利,你要想想宫里还住着个兰妃娘娘。”
她想的很是周到,其一为了留住云风一条命,其二便是真的在为了魏衡考虑。
他的境遇当真不好,没必要为了她将自己往泥淖里深陷。
魏衡没有立刻回她,当下就沉默了下来。
但是大手却还紧紧的搂着她。
过了半晌,他才松开她,说道,“好,都听你的,那宛宛先躺下歇息,我去去就来。”
尹宛嗯了一声,就由着他将自己轻轻放倒在软榻上,盖上软毯。
随后,魏衡撩帘出来。
巷子里,十几个护卫一手持着火把,一手持刀,刀刃映着火光,寒光凌冽。
云风被他们围在中央,面色极度惨淡。
见到他出来,他忽地冷笑出声。
“算来算去,竟然还是没能斗过你啊。”
魏衡冷冷的盯着他,眸中满是杀戮之气,紧紧攥着衣袖上的云纹,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。
但是自己又答应过尹宛不能这样,于是只能生生忍着。
他讥讽道,“当然,就凭你如何能斗得过本王?本王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接近本王的女人,总有一日会让你会后悔的,可你偏偏不听,现在知道自己输得有多惨了吗?”
“宛宛她根本就对你毫无意思,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,当真是其心可诛。你知道吗,她在意的是本王,从来都不是你。从今往后,你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,否则本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。”
杀死他这话魏衡最终还是没能出口。
他答应过尹宛的话就一定会做到,决不食言。
但是云风心中根本就不甘心。
听他说尹宛只在意他,就觉得十分讽刺。
“白王殿下,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吗?若你不是耍阴招欺骗宛宛,她会这样吗?根本不会!你可能不知道,我们很早就认识了,每日都黏在一块儿不知道有多开心,我们之间的情谊是相互的,不像你,明明知道宛宛对你无意,却还要使计诱哄,我都为你感到丢人。”
这人说话当真是刺耳的很。
魏衡想要抽刀的念头已经呼之欲出,双拳紧紧攥着,骨节已经绷到泛白。
仿佛他若是再多说一句,就会立刻挥刀而下。
“放肆,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?宛宛说要留你一命本王应了,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,你若是胆敢再说一句,本王立刻要了你的命。”
他听不得这个柳予风说从前他与尹宛之间的任何点滴,一句一个字都不能说。
从前他们没在一起就不谈,现在她是他的妻,容不得旁人提及半点与情爱有关之事。
得知尹宛对自己还没有完全恨上,还能为他说话,云风心中感到十分庆幸。
他想,她这般嫉恶如仇,如果自己激怒白王,他对他出手,将他打成重伤,尹宛会不会就此对白王的印象急转而下呢?
只要能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,他就还是有机会的。
“白王殿下,你急什么呢?”云风笑道,“做了亏心事还不让人说吗?你骗了宛宛都不敢承认呢,算个什么男人,就你这样的竟敢还想的到她的心,做梦去吧。”
魏衡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。
听他这般挑衅自己,忍无可忍,忽地抽出一把刀指向云风,“好,既然你想死,本王成全你!”
谁知,就在他的刀刺过去的一瞬间,尹宛忽然跑了过来。
她竟胆大的伸手去接白刃。
魏衡极度灵敏,当即伸手将她拉了过来,将刀往上一扬,避开了。
但是,那刀刃却将他的手臂划了一条口子,鲜血直流。
尹宛吓得连忙扯出软帕按住给他止血,眼里全然没有云风。
云风还想要做点什么挽回她,于是急忙说道,“宛宛,我是大夫,我来帮着殿下止血。”
他想过来,却被尹宛伸手制止。
看见他,她便不由的想起方才那可怕之事。
那种险些被人欺负的恐惧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散去,试想,若是自己总是能看见这个罪魁祸首在自己眼前晃,可能真的会有心理阴影的。
她背对着他,将手伸到后方,十分冷漠的制止他,“不需要,柳予风,事情就到此为止吧。我恐怕不能同你一起去渭城了,往后我也不想再看见你,就此别过。”
说罢,她便拉着魏衡急匆匆往前走去。
魏衡也不再多说,跟着她一道前行。
这场争夺里,尹宛最终还是选择了他,他赢了。
不过他不会这般轻易放他,还是会让那人付出些代价的。
马车缓缓启步,在巷子口掉了个头,往回走。
护卫们也跟着一同撤离,这个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死胡同,须臾之间就只剩下云风一人还处在原地黯然神伤。
“她看都不看我一眼,看来真的是对我失望透顶。”云风轻声呢喃,目光追随着马车离开。
一直看到马车拐了个弯,隐在黑暗里看不到踪影,他才失去支撑摔倒在地。
他输了,彻底输了。
苍河将马车驾得飞快,不多时,就已经到了王府门口。
在车上,尹宛要求魏衡去找大夫上药包扎的,但是他不肯。
他拉着她的手,忍着疼痛说道,“宛宛,我要带你回家,府里有药。”
尹宛只好不再纠缠,陪着他一起回来。
回到清心苑,下人们便将早前就准备好的金疮药拿了过来,尹宛开始给他上药包扎。
忙活了差不多半刻钟,才将一切都收拾妥当。
今日也折腾了一天,她也累了,照顾着魏衡躺下后,她也在旁边躺下。
介于先前闹矛盾还没有好,尹宛便又与他分被窝睡,不仅背对着他,还将自己卷的紧紧的。
见她与自己这般疏离,白王心中愣是不舒服。
想着自己为她才受的伤,她肯定不会不管他,于是在心中忽地又酝酿了一个小计谋。
他按着帮着包着伤口的裹帘,嘶了一声,“好疼,伤口又裂开了,出血了,宛宛你快来看看。”
尹宛哪里听得他喊疼,一下子翻过身来,果然看见裹帘上已经渗出鲜血来。
她忙掀开寝被,扑过来给他检查伤口。
殊不知,小白兔已经入了狼口。
魏衡趁机将人捞进自己的被窝里,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一下子将人压在榻上,目光灼灼的看着她,“宛宛,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,你就可怜可怜我吧。”
“如何可怜?”尹宛诧异问他。
魏衡指了指自己的唇瓣,“亲我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