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把她带过来了。”晏池见两人都没什么反应,手收回了,又问了遍。
“就是路过,正好碰见,就一块叫来了。”杨锦麒拍了拍她的肩膀,示意她别紧张。
骆书禾很快收拾好情绪,一拉背包肩带,跟着杨锦麒落座。
本来她都拉开了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椅子,晏池直接:“过来。”
“不介绍下吗?”一道女声很突兀插进来。
几人显然早认识,杨锦麒把椅子拉近了点,给她们做介绍:“这位是窦竹,我俩以前的同学,老朋友了,大美女。现在定居国外,昨天才回国。”
视线又转到骆书禾身上,立马把包袱扔出去:“她我不敢说,和我没太大关系,你让晏池说。”
晏池正在帮她放包,没什么情绪丢下句:“我老婆。”
窦竹神色未变,立马朝她很友好地笑了下。
离近了点看,骆书禾发现窦竹比她第一眼看见的更漂亮。黑色的紧身毛衣裹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形,皮肤白皙,从头精致到脚,钻石耳坠在乌发中若隐若现,每一分都漂亮得恰到好处。
优雅,知性,仿佛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形容词。
随着菜一道道端上来,话匣子也打开。
杨锦麒问了问窦竹近况,她声音轻柔:“还是老样子,都是打工赚钱,没你们在国内自在,自己挣钱自己花。”
杨锦麒给她倒了杯水:“那不见你回国发展,怎么?怕家里人催婚?”
“差不多了。”窦竹接过水杯:“你都不知道我爷爷急的,自从知道我回来后就着手准备给我安排相亲,别说今天,之后几天的行程都给安排得满满当当,好不容易才空出时间跑出来吃这顿饭。”
杨锦麒:“这么惨?”
窦竹开玩笑:“是啊,要不今年过年你陪我回家走一趟?”
“别。”杨锦麒立马举双手投降:“我自己都一堆事,就不掺和了。”
窦竹笑笑,下巴一扬,点点晏池:“你呢,大少爷。”
晏池:“马马虎虎。”
到底是女生,心思敏感,从两人进门,窦竹就注意到他态度冷淡了很多。夹了一筷子菜,并不急,起了个话头。
“哎,我下午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,三中是不是改建了。”
“你怎么才知道。”杨锦麒接:“这几年学校扩招啊,那几栋实验楼哪里放得下那么多学生,就那会儿我们常偷偷爬出去那面墙都被推了,造了面更高的,听说专门派了老师到那边巡逻,校风校纪抓得那叫一个严。”
“那学校后面那条街呢,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总是逃课去上网。其实现在想想,那游戏真没什么好玩的,都搞不明白那时候怎么就那么上头。”
“不好玩吗。”杨锦麒看一眼晏池:“你问他,他现在都在玩,怀旧版。”
大约是不好意思,晏池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,警告:“闭嘴。”
骆书禾全程听着不发一言,从他们插科打诨中能听明白关系是真好,但她不了解,那些东西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杨锦麒倒是没把她晾着,指指窦竹小声和她爆料:“你别看她现在这幅模样,以前头发比男生都短,开学第一天连班主任都认错性别。晏池就更过分了,和人打了半学期游戏,有回一块去洗手间才发现是个女孩,别提多震惊了。”
骆书禾摇头,表示完全想象不出来。
“真的。”杨锦麒手机都掏出来了:“我还存了以前照片,虽然说像素是渣了点。”
“偷说我什么坏话呢。”窦竹很敏锐。
杨锦麒面不改色:“没什么,夸你美呢。”
窦竹狐疑:“哪美。”
“全身上下都美。”
骆书禾跟着小鸡啄米似点头。
窦竹冲着骆书禾笑得极尽温柔:“你也很漂亮。”
晏池就抱着胳膊看她们在那商业互吹,淡淡道:“你们三个人三双眼睛,都看不见天上有只牛在飞吗。”
饭吃到一半,杨锦麒出去了一趟,场子顿时有点冷下来。晏池本身就不算个话多的人,他们来之前都是窦竹一个人在撑着。窦竹摸摸鼻子,给骆书禾盛了碗汤给她转过去。
“你试试,这家的蘑菇鸡丝汤是冬季招牌,别的地方都喝不到,很鲜的。”
骆书禾不好推辞,接过了喝了口,结果都没等勺子放下就被晏池抢过去,把自己那碗换了过来:“没喝过的。”
“干嘛你,挺好喝的。”
晏池头都没抬:“有笋。”
窦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:“是不吃笋吗。”而就是她正想和晏池说要不要给他换一碗时,晏池已经解开了袖扣,若无其事道:“就这样吧。”
那一瞬,骆书禾注意到了窦竹表情短暂僵了下。
*
接下来,骆书禾只顾低头吃饭,别人夹什么给她都吃。杨锦麒给她倒了杯饮料放在手边,骆书禾放下筷子说了声谢谢。
杨锦麒就凑过来小声说:“上次杨云天那事,麻烦你了。”
骆书禾先是一愣,想起那件事好像没结尾,跟着压低声音问:“那怎么样了,你们没事了吧。”
杨锦麒淡淡一笑,无意识盘着手里佛珠,绕指柔手法,金刚菩提子被他盘得颗颗圆润光滑。
“能有什么事,小孩不懂事,多半是惯的,打一顿就好了。”
骆书禾:“……”
但想来也不会太严重,就杨云天那个性子,要是没有人帮他兜底收尾,不至于养成今天这样。
顿了顿,她还是说:“他就是有点做事情不过脑子,不是故意瞒着你,可能就是怕挨骂。”
杨锦麒笑眯眯的:“别这么护着他,不怕你老公乱吃飞醋?”
骆书禾撇撇嘴,这天聊不下去。
杨锦麒却直拿眼睛瞥她,觉得这姑娘何止是听话,看着是挺冷淡疏离的,怕是卖了都帮你数钱。
不由得在心里啧啧两声,可惜了。
与此同时,窦竹在和晏池聊东西。
说是常年待在国外,但和杨锦麒通话时,窦竹常会时不时把话题扯到他身上。杨锦麒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毕竟是多年朋友,窦竹问什么他答什么。
故而离开这么多年,说是和他们的生活完全脱轨,也不是那么回事。
“最近工作还顺利吗?”
“还可以。”
“听你声音有点哑,是感冒了吗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记得注意身体啊,老杨和我说过好几次,别总熬夜,按时吃饭。”
晏池不咸不淡看一眼杨锦麒,哦一声:“谢谢。”
窦竹盯着茶杯看了半晌,终究是没忍住,笑着问:“去年回来太匆忙,一整个假期都在陪老爷子,都没来得及找你们。”
“不过怎么这么突然想要结婚,要不是听别人说起我都不知道,是家里人催得紧吗。”
“一半一半吧。”
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,窦竹看他不想多提,就没问了。
两男人出去抽烟,骆书禾在低头剥虾,窦竹突然给她剥了满满一碗虾,骆书禾有点懵,从小到大除了她爸就没人给她剥过虾,只有她给人剥虾的份。
窦竹问:“你多大了。”
她如实:“二十出头。”
窦竹就笑:“年纪很小啊,还是个小妹妹。”
“在哪念书。”
骆书禾报了校名。
大概也是没想到晏池会喜欢这种类型,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:“你们是在哪认识的。”
骆书禾想了想:“民政局。”
窦竹:“?”
骆书禾表情诚恳,她真的是在那才知道晏池名字,算是认识了。也挺无所谓她到底信不信的:“真的。”
窦竹只好打哈哈:“你真会开玩笑。”
后来,四人在“有味”门口立着,窦竹是自己开车来的,顺带问了他们遍打算怎么走。
杨锦麒按亮车灯:“我也开车了。”
晏池没答,往一个方向走,走了两步才发现人不见了,骆书禾已经跟在杨锦麒身后打开了车门。
“我跟杨老板车走。”
晏池脸黑了半截。
骆书禾不为所动:“不用麻烦了,我们也不是一个方向,我今天和人约好了。”
杨锦麒在两人中间打着圆场,暗暗对着晏池做了个双手往下压的动作,表示他会送人。
“随你。”
他是没想明白这又是怎么了。
杨锦麒按照骆书禾指示停在了某个小区门口,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,车窗外华灯初上,看着车后视镜里那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蛋,杨锦麒摇下了车窗:“抽根烟可以吗。”
骆书禾回神,点了点头。
晏池是不明白发生什么了,但他明白,跟着劝了两句:“你别误会啊,也千万别多想,都是以前的事情了,多少年过去了。”
骆书禾下意识抬头:“哦,他们谈过吗。”
很平淡的语气,但杨锦麒哪敢在这造谣:“没有没有绝对没有,顶多是窦竹单恋,现在有没有意思我不清楚。”
骆书禾抿紧了唇:“有就有。”
杨锦麒装模做样叹口气:“你看你看,我没别的意思,就是提前和你说一声,省得你到时候多想。”
“没多想。”
看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,真不知道是像谁。
骆书禾觉得心口更闷,拉开了车门:“谢谢你送我,我先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然后杨锦麒回头看她一眼,最后劝:“你真别多想,这点信任你总要有吧,他们那都以前的事情了,你们这才刚开始,有事情一定记得多沟通,别总闷在心里。他那人在感情上有时候是迟钝了点,说开了就好了。”
“虽然我是没结过婚,但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是。你别怪我说的多,这世界上哪有天生适合在一起的人,就算是情侣过了热恋期也总玩吵架分手合好那套不是,说到底都是自己作的。”
骆书禾最后说:“我明白。”
目送那道身影走远,杨锦麒自己都觉得于情于理这晚过后晏池确实应该给自己磕个头,他也确实这么发了。
晏池惯常语气:“滚,大晚上做什么白日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