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婚后心动

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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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把水果一一拿出来摆到盘子里,又将花束摆在台阶上后,祈望端端正正跪在了碑前,看着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。

照片上,是骆翠玉静静微笑的脸。

他年纪小,很多事情不懂。对于骆书禾的失态,他隐约能猜到一点,却想不明白。

昨晚,还是岑书意在书房看书时抽空看了眼他在干什么,他面前那本童话绘本半天没翻过去一页。

“你妈对你怎么样。”

这位不近人情的姐姐会突然问自己这个,祈望是受宠若惊的,再自然不过点头。

“好啊,她对我可好了,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。”

毕竟在祈望世界里,虽然他们家并不富裕,但是骆翠玉会把西瓜最甜的一块留给他,会在化疗后给他买爱吃的奶糖和糖葫芦。后来是慢慢习惯,就像每次饭桌上端上一锅鸡汤,他毫不怀疑汤里的两只鸡腿都是他的。

骆翠玉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了他。

岑书意听完,似笑非笑看他:“你最好不要和她说起这些事情,如果你不想被我扔出去,我没在和你开玩笑。”

祈望不自觉打了个寒战。

但还是问了句为什么。

岑书意的回话有些令人似懂非懂:“因为你得到的太多,对于有些人来说很残忍。”

有些人,是谁?

祈望想不通。

面前,妈妈的脸一如既往温柔。

骆书禾见了却只觉得寒心,有关于骆翠玉的回忆只剩她歇斯底里的模样。

看着墓碑前祈望小小的身影,她也不得不承认她一开始对这个便宜弟弟并没有什么好感,巴不得他不存在这世界上。

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。

祈望才注意到她来了,小声叫了声骆骆。

骆书禾一指酒瓶:“酒倒了吗。”

祈望就摇头。

她把那瓶烧酒打开了,倒了一点,剩下的全塞到了祈望手里,祈望就学她模样跟着倒。

是起了风吧,墓园周围一圈树都被吹得沙沙作响。

回程路上,祈望知道她心情很差,想凑上去牵她的手,又不敢。

直觉告诉他这和他有关系,但他本来就没多少容量的小脑袋显然这几天已经超载,运转不过来了,想不出来更多。

待车开回岑书意别墅,骆书禾收拾了行李箱回家,祈望才抱着可乐喝了口,蠢蠢欲动,就被岑书意按了回来:“你这几天别惹她。”

又眯眼看着他手里东西:“你可乐哪来的。”

祈望脊背冷汗直冒,将瓶子抱在怀里:“姐夫给我买的。”

“哪个姐夫。”

祈望战战兢兢,声音低了八度:“陈老师。”

“不准喝。”岑书意直接将瓶子抢走:“以后也不许让你姐夫偷偷给你买零食。”

祈望这时已经被吓懵,委屈巴巴看着东西被抢走,傻乎乎:“那,那另一个姐夫呢。”

岑书意一个眼刀杀过来:“你叫一个试试。”

祈望就真摇头,说着不敢了,他开玩笑的。

骆书禾只觉得这时疲倦异常,像被人抽掉了一身筋骨,软趴趴的。楼层不高,在三楼,但骆书禾提着行李箱中途休息了下。好在进了门,发现东西被摆放得井井有条,地板还闪着光,阳台上绿植生机勃勃,显然是有人来打理过。

骆书禾人蜷在房间小沙发里休息了半晌。

在门口传来动静时,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。

那会,晏池才刚进门,才在门口换了鞋,就感觉有人撞进了他的怀里。

真的是撞,不仅动作快,还异常强势。先是将他抵在门后亲了两口,手也不安分,在撩他的衣摆。

“你能轻点吗。”

晏池也无奈,那门本来就不太结实,被他们两个成年大活人顶着,发出的声响格外大:“你家对门那老太太也才刚回来,我早想问你了,怎么回回来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,你和她怎么解释的。”

“我能怎么解释,说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。”

晏池并不怀疑她真能干出来这事,掐着她脸,是怎么都不给亲:“真的?”

骆书禾就叹气:“我就说那一回,没想到以前说什么都记不住,那次她真记住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晏池默不作声给她松开,是真生气了,叉着腰,看她的眼神满是无奈。

“我说怎么总问我这行好不好做。”

“你别管她。”骆书禾见他不领情,转而去亲他的下巴,这次胡子刮的很干净:“不然老和我介绍她孙子,问我有没有空,去她家吃顿饭。”

晏池别开头:“哦,你去啊。”

“给你换个老公。”

“你最近怎么回事,怎么老吃飞醋。”骆书禾是直接窝在他颈窝笑:“老人家有老年痴呆,上了年纪记性不好,我早和她说过我都二十好几了,怎么都不听。”

“别说我了,这片二十上下的女孩都被她拉着说过了,但她那孙子今年才上高二,我是人吗。”

“不正好?”晏池见她真有这意思,更气,直接掐她后脖颈:“给你找个年轻的。”

“不要,他们都没你好。”

骆书禾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,继续小声哄:“你真好看。”

“谢谢啊。”他硬邦邦一句。

“我说真的。”骆书禾就叹气:“晏池,我现在很难过。”

*

这句话一出,晏池突然就有些哑口无言。细想下,他发现居然很少从她嘴里听到有关于情绪的评价。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,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过分,有点老成,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,日常娱乐活动不是成天和朋友出去旅游就是去演唱会。

反倒是他,情绪总是被她轻易拿捏了。

就像现在,肩膀松了下来,心也软乎,摸了摸她的脸颊。

“过来。”

骆书禾就伸手去抱他。

这其实才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来觉得最痛苦的地方。

上小学时候,语文老师让写作文《我的妈妈》,她完全没办法下笔。她连“深夜发高烧,妈妈淋雨背着我去医院”这种写作素材都完全想象不到,因为即使是她真的发高烧,能想象到的只有骆翠玉给她喂完两片药后自己去睡觉。

但周围无不在提示她,父母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,要感恩,要感激。

每一个歌颂母爱的日子里,骆书禾想起来的只有骆翠玉从小到大的冷暴力和漠视。

骆翠玉不喜欢她学画,会用“长大后和你爸一个样”。觉得小学生春游秋游麻烦,会在别的同学拿出家里精心准备的饭菜时,从书包里拿出两根黄瓜和胡萝卜。

升上高三第一周,学校组织了次家长会,内容就是给家长写一封信,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参加。

当时,班主任苦心劝她很久,认为她成绩虽没得挑,人也乖。就是在这件事上看出她有点心理阴暗的苗头,让她和家长打好关系搞好心态,家人是你永远的避风港,别耽误了考试。

她不想解释,懒得解释,班主任就叹气,给她打上个叛逆少女的名号。

“我确实不够好,我知道她也是这段婚姻的受害者,她受了很多苦,但我没办法原谅她。”

晏池就嗯一声,轻描淡写道:“那就不原谅。”

当时是下午吧,这里采光很好,冷风不断从出风口吹出。晏池有些站累了拉着她坐下,骆书禾直接坐在他大腿上。

是真难过吧,眼角有点红。

骆书禾仍低着头,这时候是真乖顺得像小猫:“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。”

她说起以前:“我家二楼有个小阿姨,因为在她妈临终前都没回去看过一眼被别人私底下骂了很久,说她不孝顺,之后我才知道那个阿姨是因为她家里人贪那两万块钱彩礼钱,想用来给老家盖房子装修给她弟弟娶媳妇。硬是被塞到夫家的,她根本不喜欢她老公。”

“可是我觉得她做的没错。”

晏池始终认真听着。

“你不一样。”

骆书禾一愣,这才抬头看着他:“哪不一样。”

“你是我老婆。”

骆书禾:“……”

她作势要挣开从他腿上下去。

晏池已经刮了下她的鼻尖:“听不明白我什么意思?你特别好。”

“我说真的。”

骆书禾就怔怔看他半晌,默不作声趴过去揽着他的脖子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是夜,仿佛连星星都睡着了,这天夜晚的星星格外暗淡。蝉鸣声倒是不止,被阳光晒得蔫了,打着卷的树叶在黑夜复苏。

只有房间里传来些细碎的说话声。

骆书禾在追问他小时候的事情,因为晚上两人一时兴起要交换手机看相册,骆书禾意外翻到几张他高中时候的相片。看起来应该是偷拍,像素很低,特别模糊,但能看出嘴角有笑意。

“啊,原来你以前会笑啊。”

晏池就把她的手机扔回去,直接翻白眼。

“是,下一句是不是好久没见少爷笑过了。”

骆书禾忍不住举着手机对比了下,他以前是真的很水灵,一双眼睛又亮又干净,少年感很足,像一棵正在蓬勃生长的小树苗。

再看看现在。

……果然面由心生。

大概是她嫌弃得有点明显,晏池一把把她手里手机抢下来。

“别看了,再看一百遍我都长现在这样。”

骆书禾就咳嗽一阵,重新挑起话题:“那后来呢,我发现我有点喜欢阿姨性格了,她对你是真的很包容,脾气很好,难怪能把你养成这样。”

晏池多少对她话有点在意,但就他们现在这个姿势,为了方便抱着她,晏池盘腿将她圈在身前,她就这么毫无意识地攀着他的手臂,晏池闻到了她头发的香气。

“奶奶也总说她不爱生气,说话很温柔。”

“那叔叔呢,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“他?”细想下,晏池发现他居然有些记不清他爸模样,或者都记不太清了,实在是太久了。

“我忘了,他总是很忙,小时候还好一点,会陪我们去游乐园。后来变得越来越忙,家长会都是助理去开。”

多少是有些羡慕的,骆书禾诚实道:“可是他们很爱你。”

是,这他确实得承认。

“还有什么想听的。”

他帮她把半干的头发捋了捋,据说这样干得快。

骆书禾摇头,这回是直接捧着他的脸在亲他。眼睛,鼻尖,嘴唇,再到下巴。在被她轻轻舔舐着喉结时,晏池发现小姑娘真的是长进了很多,连勾引都如此直白。

在她伸手去拉他睡裤上抽绳时,晏池最后一丝理智尚存,握住了她的手腕。

“别闹,被隔壁那老太太听见怎么办。”

骆书禾盯着他的眼睛:“这里隔音很好,我试过了。”

晏池先是想着哦,那就好,原来试过了啊。脑子一瞬间回来,不敢去想:“……你怎么试。”

骆书禾是不懂他脑子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,歪着头:“有天晚上祈望很晚都睡不着,我给他放动画片,也没见老太太半夜来敲门啊。”

晏池觉得他还能再挣扎一下。

“没套,改天吧。”

骆书禾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,再自然不过从床头掏了个小盒子出来。

“我买了。”

是铁了心要今晚睡他。

然而,骆书禾是半小时后才发现这人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,脸上无奈在瞬间一扫而空。骆书禾窝在他怀里难受得很,还得任由晏池俯身在她耳垂上咬了下,贴上她的脸。

呼吸声很重。

“我觉得下回可以试试玩点别的,老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