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億點點丟臉, 蔣鈞行的第一反應想。
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狼狽過,在一對一的戰鬥當中被人壓著打——自己突破玉衡非常早,又是霞山如今實至名歸的劍法第一, 即便是對上修為長於自己的張飛鶴也不落下風。
很少會有那種被人一劍挑飛出去的體驗。
就好像停滯了多年的湖水又突然被迫流動起來,雖然這種改變帶來的未必都是些正麵的情緒。
倒不如說, 負麵的居多。
比如尷尬,比如羞赧,比如遺憾, 比如痛苦,比如不知所措。
看來多年以前的自己確實不太成氣候, 蔣鈞行想,毫不猶豫地展開了一場沒有任何價值的自我批評——但凡可靠一點, 也不至於在秘境當中狼狽成那個樣子。
還恰巧被她看見。
以如今自己的角度當然可以看得出來,對方在密境裏對待自己的態度完全就像是應付一個毛躁的晚輩,無論是陷入石牢當中還是最後同那兩名散修的戰鬥, 若是換一個人——比如他師兄, 處在同樣的位置配合的話,尹新舟的應對策略也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。
這很正常,她一貫是個有主見的人,岑守溪這麽誇她, 薑斫承前輩也稱讚過類似的話。
明鏡宗送來了長骨頭的藥水, 喝下去之後手臂會有連綿不絕的隱痛, 這種痛覺意味著患處的筋骨正在緩緩修複, 且並不是強烈到不能忍耐。
翻來覆去到後半夜, 每次都是睡得昏昏沉沉, 又被莫名而來的情緒激到驚醒。實在難捱,他幹脆翻身趁著月色站在院子裏, 看張飛鶴在石砌的桌子前麵拋接幾枚風幹過的羊膝骨——這是以前大家才入門的時候喜歡玩的凡人遊戲,後來被他改成了某種將準不準的玄占術,占卜結果和他這個人本身一樣十分寫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