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勉一查到成绩就在群里说了, 720多。
田宓、聂响、赵龙直接就跪了。在这个成绩面前，他们必须承认自己是学渣。
宋霖说：「恭喜，我在学校等你。」
辛铃对这成绩没太大的概念, 甚至想：怎么才720+？丢分比较多的不就是语文吗？以秦勉的智商, 数学理综都必须满分，英语也该接近满分, 就算不考740也该735吧？
结果过了两天，同城网炸了, 辛铃才知道这个成绩居然是本省的高考状元！
每年高考，媒体都会报道高考状元, 就算规定不能炒作状元了，那也只是不大肆报道、不上热搜而已, 但本地的公众号朋友圈什么的还是会关注，有学生的家庭更是热烈讨论！
结果今年的高考状元居然不是在校生，而是社会考生！
虽然每年都有不少社会考生参加高考, 但从没见过社会考生考这么好的！社会考生在家自学, 那个学习环境能跟在校生比吗？得多自律、多高的智商才能考这么好？
这是很反智的一件事啊, 搞不好就有人说学校的存在没用了。
本地人讨论得热火朝天，很快就知道了状元是谁。
本来以秦勉的情况, 他自己不往外说，是很难有人知道的。他不是在校考生, 没有学校宣传；和家里闹崩了, 家里甚至不知道他参加了高考；几个亲近的朋友都不是爱张扬的人……
但是呢, 这是Z县第一次出省状元，县政府和县教育局激动啊, 马上发了喜报，把秦勉的名字公布出去了, 说要奖励他多少钱。
秦父不是通过这个渠道知道的，他知道的过程特别戏剧化。
市里对高考状元也很重视，说要派记者来采访；由于社会考生的特殊性，省上也在问具体情况。县里就打算安排人去慰问秦勉，顺便跟他说一下采访的事，这事还是要取得当事人的同意嘛。
县里一看秦勉的资料，发现他还很年轻，复读生多复读几次也就和他一样大，简而言之就是正当读书的年纪——这怎么会成为社会考生？莫不是秦家很困难，从而耽误了正常的求学？
这就打脸了啊，说出去就是政府工作不到位。他成绩这么好，只要向居委会、街道部门反应反应，都能给他解决了，让他好好在学校读书，怎么还搞得人在家里自学？
县里各位心里咯噔了一下，再看秦勉的家庭信息，怎么他爸和本县的纳税大户同名同姓？
进一步确定，岂止同名同姓，根本就是同一个人！
这就更让人疑惑了，秦家不是缺钱的人，为什么让秦勉中途退学？
他们找了个和秦父有交情的人打电话过去。
当时秦勉的继母正在跟秦父说，想给秦志办谢师宴。秦志是秦太太和前夫生的儿子，她嫁过来后让他改姓了。
秦志也是今年高考，分数刚过二本线。
秦志备考的时候，秦太太相当重视。她一向对秦父百依百顺，那个时候却对秦父提出了要求，让他不要打扰孩子复习。
秦父有点不爽，他不想在家里被拘束，正好当时和秦勉闹崩了，就叫秦志别读了，说把财产全部留给他，不给秦勉一分钱。
在秦父看来，他做出了巨大的让步，妻子和继子理应知道怎么选。结果两人都说他的财产应该是秦勉的，丝毫不贪，秦志仍然好好读书、决定将来靠自己，秦太太又劝秦父和秦勉和好。
秦父的心情很复杂，一方面是妻子和继子不贪图他的东西，他当然开心，觉得自己有眼光，另一方面却是他的看法得不到承认，让他很不爽。
他当时气呼呼地说了一句：“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，还能考个状元不成？”
由此可见“状元”代表的意义，哪怕是一向秉持读书无用论的秦父也知道它不在无用的范围。
秦志虽然没考上状元，甚至算不上好成绩，但分数出来后，秦太太娘家的亲戚都打电话来恭喜，秦父有些生意上的朋友知道这件事，也恭喜了。
秦父体会到一种新鲜的虚荣感，很奇怪，又不赖。于是当秦太太说想给秦志办谢师宴的时候，他就同意了。
就在这时，他接到了一个当官的朋友打来的电话。
朋友问：“我记得你之前说，你继子今年高考吧？”
“对……”秦父笑呵呵地说，“考得不怎么样。”
朋友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恭维，但现在哪有那个功夫，直接问：“那你那个儿子呢？”
“他？”秦父的脸色沉下去，“那个不孝子，我已经不管他了。”
朋友沉默了片刻说：“他是我们省今年的高考状元。”
“啥？”秦父惊呆。
“你呀……现在上头说要来采访，你们家到底什么情况，耽误到秦勉没有应届高考，要毕业好几年了来当社会考生？”
秦父忽地一身冷汗。
他虽然觉得读书没用，但他可不傻，知道这个社会很重视教育，更知道状元的份量，毕竟他要是提早知道秦勉能成高考状元，也不会拦着他读书啊，不但不拦着，还会大力支持！
但他之前不是觉得秦勉不行吗！
虽然秦勉小的时候有老师跟他说过秦勉很聪明、值得好好培养，但谁见了他不说秦勉聪明啊，但那是因为秦勉吗？还不都是因为他有钱！老师说好好培养，不就是叫报什么班吗，还不是想骗他的钱？他当然嘴上答应，扭头不理。
秦勉刚上小学时，秦父经常听见邻居叫孩子做作业。秦勉不用叫，放学回家后自己在店里找张桌子坐下，主动写作业。
但秦父从没见过爱做作业的孩子，邻居的孩子写作业都要大人扯起嗓门来喊、拿棍子站在旁边随时教育才肯做一点点，偶尔会听见大人崩溃的声音：“二加三等于四吗？！”
这些秦父通通没遇到过！
而且邻居的小孩做作业一个小时做不完，秦勉几分钟就做完了，从来没拿难题问过大人，秦父就觉得秦勉肯定在乱做。不过孩子不吵他他倒是乐得清静，觉得不会就不会嘛，以后跟着自己学做生意就行了。
现在，秦父反应过来了：原来是因为我儿子太聪明吗？所以别人一个小时做不完的题，他几分钟就做完了；甚至不需要自己管，自己主动做；因为他自己全都会，所以不用问大人？
可他记得，秦勉也只是小时候乖，长大后就不好好读书了，回家连作业都不做，好像还因为这个叫过家长。不过秦父忙着做生意，没搭理老师，也不管秦勉后来变得如何，谁能想到会成为高考状元。
秦父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，满脸呆滞。
秦太太紧张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他们好像在讨论秦勉？
“他说……”秦父呆呆地，仍然不敢相信，“秦勉是今年的高考状元。”
秦太太瞪大眼：“秦勉不是早毕业了吗？是不是弄错了？”
她和秦志交换了个眼神。
昨天晚上他们就在朋友圈转发的文章里知道了高考状元叫秦勉，疑惑会不会是自己家这个秦勉——地点吻合、名字吻合，刚好秦勉早就毕业了，现在参考算社会考生吧？
但两人不愿意相信，而且秦父毫无这方面的反应，他们更坚定了这只是巧合的想法！
虽然秦父一直说不认秦勉了，但他们肯定不会当真。秦父这人思想封建，秦勉是他的香火，要给他传宗接代的，他怎么可能不管？也就是秦勉犟，总和他对着干才闹成现在这样，但凡秦勉嘴甜一点、顺从一点，秦父能把他惯坏。
秦太太和秦志就觉得，虽然秦勉这一年没在家里露过面，但秦父肯定会偷偷关心他，要是秦勉真是这个高考状元，秦父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，不管是高兴还是不屑，总会露出苗头。
现在他们明白了，秦父先前是真不知道，看样子父子感情真的破裂了……
不过现在不是为这个高兴的时候。
亲生儿子考了二本，秦太太本来很高兴，结果现在却被继子压了一头，还压得这么狠……
她急忙对秦父说：“这可是大事啊！多给你长脸？你看连当官的都来恭喜你！要不也给秦勉办个酒席吧？不不不，只给他办！小志这个二本有什么好办的？说出去都丢人！让外面人知道我们给考上二本的办，不给考上状元的办，也不好听。”
秦父是个要面子的人，说：“都说了要给小志办，那肯定还是要办的。”
“你就一起办，主要给秦勉办，小志搭着就是了。你快给秦勉打个电话，好好说说，别再犟了，你心里放心不下他，我能不知道？”
秦父叹了口气，点点头：“行吧。”
他起身去卧室打电话，结果秦勉把他拉黑了，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。
秦父的血压顿时飙高，又想起刚刚那个朋友说会有记者来采访，到时候不知道秦勉会怎么在记者面前诋毁自己，说不定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！
妈的这个不孝子，养他二十年，一点光都沾不上，就知道给老子添堵！
秦父狠狠踹了几下床，很快平静下来。不管如何，他终究是秦勉的父亲，秦勉现在可以不接他电话，将来还不是要给他养老？秦勉要是敢不孝敬他，他就去法院告他！
秦父回到客厅，秦太太关切地问：“怎么样？”
秦父拧眉：“不用管他！就给小志办！办大点！”
“好吧好吧，别气了。”秦太太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，“都叫你好好和他说，你就是不听，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？”
秦父心想，那是我不想好好说吗？兔崽子都把老子拉黑了！
但这种丢脸的事他怎么可以告诉别人，只能不耐烦地说：“都叫你不要提他了！”
秦太太抿了抿唇，露出一点当后妈的委屈样，不再说了。
*
秦勉拒绝了县里的慰问和奖金，也拒绝了市里的采访，并根正苗红地表示毕业后会回报家乡、回报社会。
话说到这份上，县里也不好再打扰，本来担心他上大学没学费，想劝他把奖金收下，结果全国知名的几所顶级学府的招生办排着队打来电话，都想录取他，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，他现在唯一烦恼的就是到底上哪所学校吧。
秦勉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帝都大学，去和宋霖当校友。
选了之后，仍然有别的学校想劝他改变主意，直到他说他读的是物理系。帝都大学的物理专业排名全国第一，其他学校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更有优势。
其实去年决定参加高考的时候，秦勉想读的还是计算机相关，之前一直对这方面感兴趣，但自学量子物理后改变了主意。
辛铃已经预见到他要秃顶了。
紧跟着，秦勉上热搜了，还不止一个平台的热搜，稍微有点流量的网站都在讨论他。
本来这事一开始只是S省的网友讨论，但他这种自学当状元的，很搞人心态，只要参加过高考的都觉得不可思议，渐渐地传得全网都知道了。
有网友敏锐地发现了秦勉的所在地——Z县！
「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？」
「能不眼熟吗，《半城甜》全国各地跟风拍MV的起点！」
「聂响的家乡！」
「赵龙的家乡！」
「好像辛铃也是这里的吧？」
「聂响和赵龙我知道，辛铃是谁？」
「辛铃是灼华的代言人、玉铃的创始人……好吧，她就是糊，别的我也想不起来了，不过人挺美的，和聂响赵龙是好朋友，都是Z县出来的。」
「新晋顶流、武术高手、全能美女、高考状元全都来自这个小县城，Z县到底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？」
#Z县人杰地灵#上了热搜。
Z县人懵逼：我也不知道啊！好像这两年突然就人杰地灵起来了，名人连着出了好几个，还能在热搜上见到自己家乡的名字！
讨论的人多了，爆料的人也就来了，秦勉那些高中同学、初中同学、小学同学、邻居……
爆料的消息很多，最值得网友乐道的是——秦勉居然是聂响、赵龙、辛铃的好朋友！
这个消息一出来，参与讨论的人更多了，热搜一下子上了好几条——
#聂响的朋友圈#
#神奇的Z县#
#高考状元秦勉#
#聂响高考状元#
#赵龙高考状元#
不知道的还以为聂响和赵龙都是今年的高考状元。
还有记者向聂响求证，聂响没回答，但发了微博：「对，今年S省的理科状元是我兄弟！艾玛，终于可以大声说了！我兄弟牛逼！」
赵龙转发：「嗯嗯。」
在网上，任何热闹都会伴随着质疑，针对秦勉的质疑很快到来。
他热度这么大，当然有媒体想蹭流量，想采访他。
秦勉通通拒绝了。
但媒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，采访不到他，就去采访他家人，找到了秦父。
媒体最好奇的是，秦勉这么年轻，为什么不在学校参加高考，偏偏要自学。
网上有人猜测，是秦勉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，耽误了。
对于这种猜测，有一些知情人爆料，说秦勉家里根本不困难，算是当地首富，好像是他爸爸不支持他读书、偏要他学做生意，逼着他退学了。
秦父平时不上微博，但刷抖音，而这些爆料都是本地人爆出去的，相关内容他非常容易刷到。
等记者找上门来，秦父很怕人质疑自己为什么不让秦勉读书，面对记者的询问，含糊地说：“秦勉读书的时候其实成绩一般，平时都不做家庭作业，老师还因为这个叫我去学校，所以我对他不够重视，他读完高中就没让他继续了。”
采访视频一发出去就捅了篓子。
秦勉是省状元，不是市状元、县状元！
省状元一般出在省会C市，C市的教育资源对其他地区形成碾压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。Z县在C市看来就是偏远地方，它凭啥？搞得C市的尖子生和他们的家长心里特别不平衡，之前就很多人要求查分，怀疑Z县那个自考生作弊了。
现在秦勉的亲爹出来说秦勉读书的时候成绩一般，这还不炸锅？
C市一群家长集资买了个热搜——#S省理科状元作弊#
S省教育局赶紧把热搜撤了。成绩出来时他们就查过了，秦勉考试的时候是没有作弊的，而且他们也自查过，确保没有事先漏题的情况存在，不然怎么可能让他当状元。
S省教育局当即发了个通报解释。
但阴谋论者并不愿意相信。
「不是我说，C市大城市，人均素质就是比小县城高，孩子的基因也更好。人家在全国重点中学读书，家里护得眼珠子似的，整个备考不受外界影响，你一个小县城休学几年、没有老师、全靠自学的怎么比？怎么可能考得过人家？」
「说不定人家是天才呢？[狗头]」
「我不否认天才的存在。但要注意，秦勉的亲爸说了，他读书的时候成绩一般，还因为不做作业叫家长，总不能是因为题太简单了所以不做吧？」
「如果他真的有这种自学考中状元的能力，那当然是天才，可这种天才，早就被招进少年班了！」
「@聂响、@赵龙出来说说，你们这朋友怎么回事？」
聂响和赵龙的经纪人慌了，忍不住说两人：“你早早地站什么队？你看人家辛铃说话了吗？平时那么听辛铃的话，这次怎么不学着点？”
两人这才发现，辛铃的确没表过态，最新一条微博还是半个多月前发的。
赵龙坚定地说：“肯定是我师父忙，没顾得上。”
聂响也底气十足：“你不懂，我信的不是秦勉，是辛姐！秦勉的考试重点可是辛姐划的！”
聂响很想继续为秦勉站队，但他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轻易发言，只能在群里问：「@全体人员，怎么办啊？我是学渣，根本没有辩论的能力！」
宋霖：「小论文在写了。」
赵龙：「那就靠你了！我也是学渣，只能贡献转发。」
田宓：「努力反黑中！」
秦勉：「谢谢大家，不用担心，我会解决的。」
辛铃：「田宓你马上要期末考试反什么黑？！手机给我放下！」
田宓：「哦……大家再见。」
其余几人一阵冷汗。
秦勉：「都是我的错，辛姐你别怪田宓。」
辛铃：「难道不是你爸的错？」
秦勉：「……你说得对。」
聂响发了个哭泣抱大腿的表情包：「辛姐你哪里去了？秦勉被人欺负了！」
辛铃：「沉迷于一些服装设计。」
她之前为了给王薇设计婚纱迸发了好多灵感，那些灵感只设计一半她心里不自在，就打算完善完善，整成一个系列，找时间开个发布会啥的。
一直忙着做这事，哪知道网上又有什么新鲜事啊。
她打开微博，忘记上次是什么时候登录的了，突然想到什么，点进主页一看，最新一条微博很陌生，不是她发的。
是谢放给她发的，就是他上次说的给公司参加男团选秀的练习生加油打call的微博。
不过之前他帮她发微博都会跟她说一声，这次却完全没说。
啧~谁先低头谁是狗！
辛铃气呼呼地编辑微博发出去——
「@辛铃：#秦勉#不要和一个在备考期间自学量子力学却说是为了减压的人讲道理。」
看到微博的谢放：她在为别的男人冲锋陷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