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咬血仍然是神遊物外的狀態,像是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一樣無助地抱膝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,似乎仍然在無言地消化著死亡的衝擊。
我也同樣維持著一言不發的態度,隻是安靜地觀察著她,看著她端正的麵容、她異於常人的頭發和眼睛、她纖細的身軀和手足。如果隻是靠著肉眼去看,大概任何人都無法想象她的真實情況吧。
現在的她是幽靈,而幽靈顧名思義,是靈體。在大多數情況下,隻要是術士都很容易辨別出其與活人之間的差別。
既然說是“大多數情況”,那就說明還是存在著少數例外的,現在的她就是這種例外。一開始的我之所以沒有立刻辨別出來她是幽靈,是因為她給我的感覺與有著肉體的人類幾乎毫無差別,所以即使略有懷疑,也很難將其作為踏實的思路推理下去。
不過隻要在相信她是幽靈的基礎上繼續思考,便可以分析出來其中機關。她原本就能夠把自己的肉體拆分為無數的靈體蝙蝠,再用無數的靈體蝙蝠重新構築肉體,對她來說用靈體擬態為肉體是宛如呼吸般輕而易舉的事情。我回憶著先前她在戰鬥中肉體突然變得虛實不定的模樣,然後完全確定了自己的推測。她的“肉體”是幽靈擬態的產物。
她的擬態不止是把我給欺騙了過去,也把她自己給欺騙了過去,她真的以為自己是個活人了。即使這樣的擬態在她本人看來一定是破綻百出,她也一定會為了避免意識到自己的死亡而無意識地欺瞞自己。
如果說過去的她是半惡魔半人類,那麽現在的她就連一半的人類都不再是,而是徹頭徹尾的似人非人之物。
然而要說這一點的話,其實塞壬也與她差不多。塞壬的幼女外貌也同樣是擬態而來,本體至今是個謎團,即使真的將其視為武器,也是與人類半點兒都不沾邊。而就好像我無法把塞壬當成真正的人外之物一樣,我直到現在也堅定不移地認為咬血是人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