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了。
皓月當空,繁星朗朗,看來明日會是個好天氣。
欽差行轅內燈火通明,連別院門口都高懸著四盞燈籠。
然而淨室內陰森一片,連一根蠟燭都沒點燃。
屋外月光滲漏進星星點點微弱光芒,能勉強照亮一小塊地磚而已。
趙盈從孔府出來時就悄悄吩咐了徐冽去接杜知邑過來,又不想叫沈明仁知道,是以叫杜知邑直接到淨室等她。
及至回了府中,她說要立時親審孔逸成,宋懷雍等人自然要陪她一道,卻被她拒絕了。
宋懷雍是不放心的,今夜他們所知道的真相太令人震撼,是誰都沒想到過的。
她恐怕趙盈盛怒之下,會為孔逸成激怒,實在不大放心的下她。
還是薛閑亭不動聲色按住他手臂,勸了兩句,才目送了趙盈朝著與他們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。
月色下杜知邑一身藻藍長衫,入秋後到了夜間,晚風總帶來陣陣寒涼,是以他還多加了件披風。
趙盈眉心微動:“就等在院子裏?”
“知道殿下急得很,不然不會這時辰還接我過府,我等一等沒什麽。”
趙盈說好,轉頭叫徐冽:“你去把堂琴先生也請過來。”
杜知邑正好提步側身把路讓開,好隨她一道進門,聽了這話腳步立時頓住:“怎麽?殿下今夜不打算整嚴刑逼供那一套?”
他以為趙盈特意把他叫來,是為了讓他使些手段,好撬開孔逸成的嘴,畢竟有先前鄧標的例子擺在那兒。
可怎麽還要把玉堂琴叫來一起?
杜知邑有些不自在。
“你用不著緊張,他也是個人,和你沒什麽不同,以往是你們聽多了他的傳言,自己把他送上神壇罷了。”
她一麵沉聲說,一麵提步上台階:“有些事我沒想明白,懶得一會兒再去找他從頭到尾說上一遍,叫他來聽一聽,說不得於審問犯人上頭,他也有些心得,用不著你出手,還能替我讓孔逸成老實開口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