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場從來汙穢肮髒,但揚州富庶,如果不是親自來這一趟,趙盈是萬萬想不到的——
她掌司隸院之初,的確曾在六部中翻閱過不少往年舊檔,卻並在戶部看見有關於揚州府賦稅的記載。
今次宋子安將事情擺到台麵上,沈明仁一馬當先的徹查清楚後,她才知道,章樂清竟已將此地賦稅征收至十三年後。
但這筆錢沒有交到戶部去,所以戶部才會沒有隻字片語的記載。
不用問也知道,錢是進了誰的口袋裏。
貪心不足,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趙盈心頭之憤。
這樣的人,竟也能做出一派為官清廉的姿態,叫揚州府百姓深以為他是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,真是令人作嘔!
沈明仁將此事回明時,她恨不能立時把章樂清推出去砍了。
錢都是他拿走的,罵名卻要朝廷背。
老百姓不知是他膽大包天,公然征收賦稅,貪進自己腰包,還隻當是朝廷施壓,逼得他不得不加賦。
要不是揚州府從來物阜民豐,此地豈不早民不聊生,百姓日子過的苦不堪言了嗎?
這樣的重賦之下,他是真不怕逼出反民來!
許宗和揚州官場官商勾結,他們搜刮的民脂民膏,所貪朝廷銀錢,拿出來施福德的,隻怕是九牛一毛,卻能心安理得接受百姓的崇敬和愛戴。
彼時趙盈大手一揮,仗著手中便宜行事聖旨,傳話下去,將抄沒所得章樂清家產盡數充入府庫中去,又命宋子安盡快安排退賦事宜,暫且把加賦征收百姓的稅銀退還,若再有餘下之數,令他後續上折,再歸還戶部入賬。
宋子安和沈明仁翻來覆去的勸她,趙盈卻一概不聽,隻說來日回京,若有任何罪責,她一力承擔,叫他們再不必來說。
三日後趙盈動身返京,大早起來天姑且算好,旭日東升雖有薄雲遮擋,但霧氣早散,瞧著上了運河等到正午,也會是豔陽高照的明朗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