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裏變了天,內廷的貴人們死的死,走的走,老百姓的日子雖說是照常過,可那層陰雲,到底是又籠在上京上空了。
但不管怎麽變天,年關還是到了。
今年的除夕宮裏沒有設宴。
先帝新喪不久,趙婉往封地,趙姝帶發修行,對外宣稱的是趙澈因先帝駕崩後,腿傷發作,又在惠王府中鬧了一場,如今大病不起,臥床見不了人,已然起不了身了。
宮裏頭還有什麽可喜慶的呢?
都沒了人了。
趙盈在清寧殿裏坐了很久,緩緩起身,踱出了殿外。
揮春和書夏忙領了小宮娥跟上去。
卻發現她一路往集英殿的方向去的。
兩個丫頭麵麵相覷,根了半天,書夏才叫了聲皇上。
趙盈深吸口氣:“想想前兩年除夕時是個什麽光景,如今自己登高台,好像才明白,為什麽皇帝總喜歡動不動的就搞個宮宴,要麽傳宗親相伴,要麽令百官相陪。”
這內廷,的確是太冷了,偌大的清寧殿中,也太孤寂。
都說孤家寡人,這話一點不錯。
她不是皇帝的時候,每逢過年,等到過了初五,還能放縱放肆的出宮去,到舅舅府上住上三五天,也感受感受外頭年節的氣氛,不必困坐宮中,那會兒也沒人管著她。
如今不成了。
她是天子,天子該有威嚴,君君臣臣,她心裏頭不把這些當回事,朝臣卻格外當回事。
今日出趟宮往尚書府小坐,明兒就有禦史上奏,那些言官可上諫天子的,反正就是指責她不該如此任性妄為。
這算什麽任性妄為啊?
跟自己親舅舅親近,管他們屁事。
狗拿耗子多管閑事,一天天也是吃飽了撐的簡直沒事做,就盯著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,今兒一道奏本,明兒一道諫書。
怪不得趙承奕那時候連禦史言官也殺,活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