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翠花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说, 顾巧琴咬牙:“好!你们要看着我去死是吧?好,你不说我说!苏简,齐年确实不是苗翠花和齐大富亲生的, 当年他们两个带着齐老大逃难, 在破庙碰上了一个孕妇,孕妇难产生下孩子就死了,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他们两个,还给了一把长命金锁当信物,让他们拿着去辽东军找孩子的父亲。
但苗翠花夫妻两个并没有完成孕妇的嘱托,带着齐老大和齐年来到了小溪村,在这定居了下来, 他们也没想把齐年养大。当时齐年没有奶水喝, 饿的哇哇大哭, 妇女主任看孩子辛苦, 特意给他们弄来一点牛奶,苗翠花都不肯给齐年喝,牛奶都进了齐进宝的肚子, 可齐年的生命力顽强, 硬是自己活了下来。
这也是他们两口子一直不待见齐年的原因,因为齐年根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!”
牛奶的事和赵金枝说的一样,苏简信了七八分,不过还是有所疑问:“他们家的事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顾巧琴冷笑:“苗翠花想让我给他当儿媳妇,为了笼络我故意说的,还说齐年不是他们亲生的, 但是齐年肯定会给他们养老,以后就用齐年的津贴攒起来给我当聘礼。”
苗翠花这算盘打的, 真是八百里外都能听见。
“你知道长命锁现在在哪?”
这话是赵苟问的,苏简只当他是好奇,并没有在意。
顾巧琴依旧对苏简说话:“告诉你长命锁在哪,你能保证不把我和齐进宝的事说出去吗?”
苏简点头:“我可以保证。”
顾巧琴:“他们几个呢?”
苏简:“我和你保证,他们几个和我一样,只要你告诉我长命锁在哪,我们都不会把这件事情说给任何人知道。”
苗翠花这几天看顾巧琴哪哪都顺眼,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拆自己的台,顿时把之前的顺眼都推翻了,觉得顾巧琴和苏简一样是拿捏不住的,指着顾巧琴威胁:“你个小贱人!你要是敢说,你看我不打死你!”
顾巧琴轻轻瞥了她一眼,对苗翠花的威胁毫不在意,确认苏简说的是真的,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:“苗翠花跟我说,当时他们为了钱,把金锁卖给了路上遇见的一个做生意的人,不过因为他们从没想过要把金锁赎回来,所以并不知那人姓什么叫什么,家住哪里。”
“你这说了,不和没说一样吗?”一名知青忍不住道。
顾巧琴只盯着苏简:“我知道的,都说给你听了,希望你能信守诺言。”
苏简倒是高看了她一眼,没想到顾巧琴能有临危不乱的本事,只是苏简依旧不理解她是怎么和齐老大搞到一块去的。
算了,这是人家的私事,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吗,苏简要问的,都问出来了,便准备离开。
“你放心,今天晚上的事,我们四个谁都不会说出去。”
四人离开后,苗翠花就像解了禁锢的老虎,一下扑到顾巧琴上身上扑打她:“打死你个贱胚子!还以为你是个柔顺听话的!妈的,和苏简那个贱人一个德行!我告诉你,你这种贱货根本进不了我们齐家的门儿!”
顾巧琴任由她打,也不反抗,头发都被苗翠花攥成乱糟糟的一团。
顾巧琴瞥向一旁什么也不做,一声不吭的齐老大,冷笑一声:“和你们家沾上关系,算我倒霉,齐进宝,之前的事算是我顾巧琴瞎了眼,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,你要是还敢对我动手动脚,我就到支书那去告你□□!”
齐老大诧异抬头,但还没说出什么话,苗翠花已经炸了:“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!你以为告了我们的老大,你能有什么好?骚狐狸!勾引了我家老大,现在又拿这事威胁他,我告诉你,我们家老大不受你威胁,你爱告哪告去!”
顾巧琴并不理会她,掀开被子光溜的下床,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,回去了她原本应该住的屋子。
苏简他们回到赵家,苏简要熬夜熬粥,赵苟贪嘴也不肯走,非说要吃第一口热乎的,另外两名知青熬不住,先回去睡了。
赵苟没话找话:“你是不是觉得顾巧琴有哪里不对?”
苏简:“你也发现了。”
赵苟耸肩:“她提到了两次□□,可按照我得知的情况来看,她和齐老大应该是属于通奸,所以顾巧琴这么说,要么是想污蔑齐老大,要么就是其中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。”
苏简也是这么想,不过,顾巧琴向来和她不对付,她去问对方也未必肯说实话:“算了,顾巧琴不傻,如果真受了委屈,自己也会想办法,用不着咱们操心,倒是她说的金锁,只说卖给了一个生意人,连个姓名住址都没有,这茫茫人海,让我去哪里找人?”苏简说着叹了口气。
赵苟忽然说:“你和我描述一下齐年的长相。”
苏简奇怪道: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赵苟神秘一笑:“这你就别问了,让你描述你描述出来就是,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这个买金锁的人。”
苏简将手上的活放下,慢悠悠的看着他:“今天这第一碗粥,你是想吃还是不想吃?”
赵苟身子一僵,下意识摸了摸鼻子,嘟囔道:“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。”
苏简挑眉,东西在她手里,给谁吃不给谁吃,是她的权利。
“好吧好吧,我说就是了。”赵苟投降:“这事说起来也挺巧的,我有一位伯父,多年前怀孕的妻子从乡下来投奔他,但在路上出了意外,人和孩子都没了下落,伯父只知道妻子身上带着他们当初定情的金锁。
伯父找这个金锁,找了许多年,多年过去,金锁辗转数人之手,伯父最后找到的是一个曾经的商人,商人告诉伯父,金锁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卖给他的,那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,小的那个正是刚出生不久。
商人还说小的那个孩子和夫妻两人都不像,倒是和伯父长得有几分相像。”
苏简听完大为惊异,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,不由问道:“已经过去多年,那商人如何还记得一个刚出生婴儿的相貌?”
赵苟:“所以我刚刚要问你齐年的长相,据那个商人说,襁褓中的婴儿长相凌厉,十分少见,一双丹凤眼,小小年纪就已见雏形,和我伯父的眼睛,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
所以那商人一见我伯父就想到了曾经见过的那个婴儿,他说那婴儿有着世上最漂亮的一双眼睛,过了这许多年,他也不曾忘记。”
齐年确实有一双少见的丹凤眼,很是漂亮,苏简当时一眼就相中齐年和这双眼睛也不无关系。
可这未免也太巧了,她才刚刚打听到金锁的线索,赵苟就说他伯父也曾和妻儿失散,而且他那位伯父也打听到了金锁的线索。
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些,莫非是赵苟另有所图,可他又能图什么?
苏简心中犹疑。
赵苟苦笑一声:“苏简,你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是不是,不只是你,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,我伯父这些年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妻儿,费了不少功夫,他要是知道我下乡当个知青,就把人找着了,不得认我当亲儿子呀!”
说着,赵苟竟然美滋滋笑了,显然正在幻想给伯父当亲儿子的美好日子。
苏简:“……”
对不起,是我高估你了。
她不应该怀疑赵苟另有所图,对方没这个脑子。
双方把情况对的差不多,一拍即合,分别给齐年和赵苟的伯父去信,具体情况还要等收到回信再说。
八宝粥熬好,赵苟美滋滋的喝到了第一碗,顿时感叹:“不枉我大半夜的在这守着,刚出锅的就是热乎,就是好喝!”
二柱子按时来拿今天的货,进院子看见赵苟,吓了一个机灵:“苏姐,他怎么在这?”
赵苟得瑟的和二柱子打招呼:“我怎么不能在这?我和你们苏姐的关系可不一般,告诉你我以后都不用去你们那个摊位排队了,以后苏简做的好吃的,我都能第一个吃到。”语气要多得瑟有多得瑟。
二柱子不敢置信地看向苏简:“苏姐,他说的是真的?”
苏简无奈点头,她现在和赵苟算是有了同一个秘密,如果赵苟非要来她这蹭吃蹭喝,她也不能太强硬的把人赶走。
“只要他不怕白天起不来,我没意见。”苏简说。
赵苟继续得瑟:“放心,小爷有的是钱,不缺那点工分。”
苏简哦了一声,原来还是个小爷,也对,看他这副行径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作派,估计家中是有点底子的。
——
苏简到底对顾巧琴的事存了几分疑虑,第二天去邮局投完信,特地去打听了顾巧琴这些天的动静。
却并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消息,顾巧琴除了搬去齐家之外,并没有什么异样。
“就是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,这才搬过去齐家也没多长时间,她又要搬家。我劝她也不听,说什么都要搬,这些知青真是想一出是一出,一点也不在乎给我们的工作添麻烦!”赵金枝抱怨说。
这个苏简倒是不惊讶,经过昨天晚上的事,顾巧琴应该是跟苗翠花闹翻了,而齐家向来是苗翠花做主,齐老大和齐大富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说话的死人,顾巧琴和苗翠花闹翻,齐家自然也就住不下去了,就是不知道她和齐进宝的事情怎么算?
顾巧琴和苏简本来也没什么关系,苏简打听不到就算了,并没有太放在心上,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又遇上了一个齐家的人,苏简不由想,她虽然已经从齐家搬了出来,但还是绕不开这一家子的人啊。
苏简遇到的是苗翠花最小的女儿齐小妹。
苏简结婚时,齐小妹曾经拿苏简娘家的事出来为难,结果被苏简反将一军,说她为通奸的后妈说话,齐小妹到底是个年轻姑娘,被人这么说,顿时觉得没脸,之后就去了城里她四姐家住,等风头过去,才回了齐家。
齐小妹回来时,苏简早就搬出去了,苏简又早早晚晚的工作,算起来这是婚礼后她第一次见齐小妹。
苏简走的是大路,齐小妹在树林里,有树木遮掩,齐小妹没看见苏简,苏简也是听见声音才发现树林里有人,而且不止齐小妹一个人,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实在不是苏简故意偷听,只是她耳力太好。那两人说的内容又十分劲爆,苏简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。
只听齐小妹说:“大不了咱们俩就私奔,我才不怕!”
苏简:哦豁!这么大的八卦,不听不是人!
苏简迅速躲到一棵树后面,听那两人在说什么。
齐小妹说了一句又质问对方:“你该不会是怕了吧?”
男的声音温和,听起来却有些愤怒:“你这叫什么话?我既然和你在一起,肯定不会怕那些世俗的东西,我陈秋礼在此发誓,如果我有一丝一毫对不住齐小妹的地方,就让我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”
齐小妹急了:“我就是随便说说,你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!快呸呸呸三下!”
“小妹,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,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抛出来给你看,你知道你刚才冤枉我,我有多难受吗?”男人的声音由愤怒转为悲切。
苏简心想这人变脸够快的,是个演技大师,要是放在以后都能凭这一手绝活当个配音演员。
齐小妹却完全被男人的演技折服,自责又愧疚:“对不起,陈大哥,是我错了,我不应该这么想你,你别怪我好不好?”
“我怎么会怪你呢?傻丫头,我喜欢你还来不及。可是我越喜欢你,就越不能连累你,我的身份你也知道,不能成功回城,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。我知道他们都误会我,可是连你也要误会我吗?你要是这么想的话,我们不如分手算了,就让我一个人伤心吧”
“可是我不在乎这些,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回城,我也不在乎你的身份,只要你能娶我,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。”齐小妹焦急地说。
“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懂我,我还以为你会是我的知己,看来你和其他那些女人也没什么两样,都只是爱我的皮囊罢了,如果你能看到我的灵魂,就会知道,我是有多么爱你,有多么不忍心伤害你。”
齐小妹大概被这话感动坏了,声音里带上了哭腔:“对不起,对不起,陈大哥,都是我误会你了,我不应该这么想你,我不应该逼你和我结婚,我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,我会想办法帮你回城,等你回城了,我们就结婚好不好?”
陈秋礼顿时又变了一种口气,由指责伤心变为欣慰:“小妹,我知道你是最懂我的,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我的女人,有你在我身边真好,我实在是太幸福了。”
“陈大哥,你对我真好,你对我太好了,世界上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,我们要永远在一起,好不好?”
听声音,两个人是抱在一起了,苏简抬头看天。
那天在婚宴上,她就觉得这个齐小妹的脑子不怎么好使,今天看来果然如此,这么明显的花言巧语加pua套路,齐小妹居然完全看不出来。
苏简没有离开,站在大路上等了一会儿,等到那两人出来,齐小妹出来看见苏简下意识低头,往陈秋礼身后躲,陈秋礼看见苏简眼睛却明显亮了一下,苏简叫住齐小妹。
齐小妹不想搭理苏简,拉着陈秋礼要走,陈秋礼却停了下来,问齐小妹:“人家叫你呢,不回答不礼貌,小妹,这位姑娘是谁呀?”
齐小妹这才不情不愿的站住,说:“她是我二嫂。”
“就是你去当兵的那个二哥的老婆?”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苏简感觉陈秋礼听到这话,好像眼睛更亮了。
齐小妹点了下头,拉着人想走,又被陈秋礼拽了回来,陈秋礼笑呵呵的对苏简,一派温和儒雅的气度:“原来是二嫂,早就听说二嫂貌似嫦娥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苏简挑眉:“你叫我二嫂,怎么?你和齐小妹结婚了?随着她叫?”
齐小妹的脸刷一下就红了,偷偷去看陈秋礼,陈秋礼面不改色:“不好意思,我一时口快叫错了,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姑娘?”
苏简:“知道我结婚了,还叫我姑娘,你是在耍流氓吗?”
苏简过于直接的问话,让陈秋礼一愣,不等陈秋礼反应,齐小妹先不干了,站到前面来挡住陈秋礼:“苏简,你想干什么?你把我家害的还不够惨吗?你现在又想来拆散我和陈大哥,对不对?我告诉你,你别痴心妄想了,我和陈大哥是真心相爱,不可能被你拆散!”
不,你和陈秋礼不是真心相爱,你是恋爱脑遇上pua,变成脑残了。
齐家人从来看她不顺眼,苏简知道她说什么,齐小妹未必会听,不过对方毕竟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,苏简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句:“谈对象就谈对象,记得好好爱惜自己,免得到时候被人骗了身子,落得人财两空。”
陈秋礼听完却苦笑一声:“小妹,我早就和你说了,你家里人都对我有意见,我看我们要不还是分手算了。”
“凭什么分手?什么家里人,她才不算是我家里人,早就被我妈从家里赶出去了。陈大哥,你不用听她胡说八道,我要和你在一起,就算我爸妈都不能阻止我,苏简她凭什么管?”
说完再不肯理会苏简,拉着陈秋礼扬长而去,苏简看的清清楚楚,陈秋礼走前回头眨了下眼,好像宣告自己的胜利一般。
要是陈秋礼没有这一个回头眨眼,这事儿苏简可能就不管了,但陈秋礼如此嚣张,这事苏简还就非管不可了,倒不是看齐小妹的面子,而是不忍再有其他未婚姑娘受陈秋礼的欺骗。
这种渣男,如果没人收了他,他只会洋洋自得,变本加厉,这次是骗齐小妹,下次还不知道要骗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