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大海都惊了:“嫂子, 你说什么?你是在开玩笑吧?”
李大龙却说:“我倒是觉得嫂子的猜测很有道理,不只是有道理,很有可能就是真相, 不然你说为什么十个战友都被迷倒了, 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?李建设又为什么一定要拉着齐营长喝酒?”
赵大海挠挠头:“可咱们齐营长和李建设之前都没见过,无冤无仇的,李建设为什么要这么坑咱们呀?”
李大龙:“我又不是李建设肚子里的蛔虫,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?不过我觉得嫂子这个猜测方向很对,咱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一查。”
苏简问:“你刚才说李团长请齐年喝酒是怎么回事?”
李大龙:“说到这个,我也觉得奇怪,李团长明显就不喜欢齐营长, 不然也不会为难他了, 可他明明不喜欢齐营长, 却一定要拉着他喝酒, 还找了好多军官作陪,不准齐营长走。”
苏简:“齐年喝醉了吗?”
李大龙:“齐营长酒量本来就不好,平时都很少喝酒, 接了任务之后, 几乎滴酒不沾,但架不住李团长说齐营长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,那些个军官轮番劝酒,齐营长不好不喝,几杯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了。第二天起来,知道军需被盗时,齐营长他还没醒酒, 李团长更是借此发难,说齐营长玩忽职守, 押送军需还敢喝酒,是罪加一等,直接把人抓了起来。”
果然是喝醉了,李大龙的话解开了苏简一个疑惑,以齐年的感官灵敏程度,如果他是清醒状态,偷盗军需之人不可能得手。
苏简又问:“李团长知道物资被盗是什么表现?”
赵大海不明所以:“还能有什么表现,生气呗,那个李建设真是个王八蛋,一听说军需被盗,不问青红皂白,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问题,还说齐营长是故意把军需弄丢了,就是不想给他们补给,老天爷作证,明明是他们不肯接收,现在倒全成了我们的不是了。”
李大龙想了一会儿,皱眉道:“不对,李建设确实很生气,不过他听说物资没了好像一点也不惊讶,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物资会被偷一样。”
“怎么可能?他又不是神仙,怎么可能预料到物资会被偷?”赵大海说到一半顿住,猛的一拍大腿:“我知道了!肯定是他找人把物资藏起来了,就是为了陷害咱们,陷害齐营长!”
苏简和李大龙对视一眼,都不想理他,他们这么半天说什么呢,赵大海怎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?聪明人不想带蠢货玩。
李大龙:“可是不管我们猜的对不对,我们手上没有证据,就不能把齐营长救回来。”
“证据是要靠人找的。”苏简说:“物资是在哪丢的?能不能想办法带我进去看看?”
李大龙摇头:“不太可能,物资虽然没有正式交接,但是已经进了军区驻地,军区一般人进不去,即使有我带路也不行。”
那就比较麻烦了。
苏简和两人又聊了一会儿,没再找出什么有用信息,暗自决定,明天一定要去物资丢失地点看一看。
只有实地看过,才有可能把丢失的物资找回来。
齐年的接风宴没办成,东西也没浪费,一群人吃了一顿好的,天色也晚了,苏简没让他们连夜赶回去。赵金枝和二丫去住,让两人和赵大力一起挤挤。
半夜二柱子像往常一样来送材料,那俩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睡熟了,一直也没什么动静。
苏简和二柱子说:“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做了,麻烦你替我跟支书说一声,明天不用再送材料过来。”
之前齐年回信说他升营长,要带苏简去随军,苏简就和支书说过,自己做不了太长时间,二柱子听苏简这么说,并没有太过惊讶,只是难免伤心:“以后我就吃不到苏姐做的点心了,”
苏简笑道:“人生这么长,肯定还有机会的。”
二柱子也没什么别的办法,苏简去随军,是去过更好的日子,他们也不能拖后腿,只点了点头,沉默的走了。
李大龙和赵大海起的都早,起来却发现,苏简已经做好了早饭,两人受宠若惊:“嫂子,你不用对我们这么好,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!”
苏简并不是特意为他们早起,只是心中有事睡不着,再加上做糕点做的晚了,干脆就通宵了,但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,她也就不解释了,转而问道:“你们怎么起这么早?”
李大龙:“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应该连夜赶回去的,齐营长那边还需要我们回去想办法。”
苏简点头:“有你们这样的战友,齐年一定很欣慰。”
李大龙:“嫂子,你别这么说,齐营长对我们这么好,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。我还记得,有一次我生病了,病的特别厉害,队里的医生都说我没救了,是齐营长用祖传的药水救了我,齐营长的救命之恩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”
苏简自然知道齐年的祖传药水是什么,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,既然齐年对李大龙有救命之恩,她以后就能更放心的去找李大龙打听消息了。
两人急着赶回部队,苏简没再多留,把做好的糕点给他们包了一包带上路上吃。
赵大海尝了一口感叹:“齐营长真是好福气啊,嫂子你手艺实在是太好了,我以后娶的媳妇,要是有嫂子这样的手艺,我做梦都能笑醒!”
李大龙一把拽走这个没眼色的显眼包,要不是看他能打,他是绝对不会和他做朋友的,实在是太蠢了!
送走了李大龙他们,苏简倒是觉得有点困了,他回房间补了个觉,睡到十点多才起来,吃饭后坐车进城,昨天她已经和李大龙打听到了松原县驻军的地点,进城后直奔军队驻扎区。
苏简身手敏捷,五感超乎常人,只要她不想被人发现,那些巡逻的士兵根本就看不见她。
苏简一路畅通无阻,先是到了军区,但军区范围太大,避免暴露,她又不能和李大龙打听太多,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找物资停留区。
盲人摸象的找了一会儿,苏简发现一个防空洞,里面堆着许多的物资,但却没有人看守,苏简也没有多想,防空洞在军区里面,可能不需要人看守,毕竟谁能到军区里面来偷东西。
厄……特殊情况除外。
离开防空洞,她又摸到了训练场,训练场人比较多,苏简没敢靠近,又摸到了办公楼,想也知道物资不会驻扎在办公楼下面,苏简正想离开,忽然听见有人从楼里面出来,苏简只能先躲起来,等人走。
然而,听见两人声音,苏简却莫名觉得耳熟。
“这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?”
“是有人故意冤枉我,我怀疑是李建设。前天晚上我的人就到了,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接收物资,甚至不肯见我,可当我答应明天再进行物资交接时,他就带了一群军官出来,非要请我喝酒,把我灌醉,当时没发现不对,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早有预谋,这次物资失窃和他脱不了关系。”
“你分析的不错,不过还有一个问题,你和李建设是第一次见,他为什么要陷害你,还有那些物资在哪?”
“这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,我昨晚被关起来,仔细想了一晚,确定从来没见过李建设,更别提得罪他,我实在是想不明白,他为什么这么心机深沉的算计我。”
“要不明白就不要想了,别人看不惯你,有的是理由,也不是每个理由都能让人理解的,你年纪轻轻能升任营长,就足够让人嫉妒了。我和李建设做了担保,这才让他把你放出来,不过咱们要尽快找到那批丢失的物资,不然这件事不能了断。”
“您放心,我一定会尽全力查找那批物资的下落,不会给您添麻烦。”
“你这孩子,说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?咱们父子俩用得着这么见外吗?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,别说这次是李建设故意陷害你,就是你真的弄丢了一批物资,老子也不能不保你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,还是要多谢您,要不是您我不可能这么快出来。”
“怎么,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爸吗?”
接着便是一片沉默。
苏简只觉得其中一人声音非常耳熟,探头一看,果然是齐年,齐年身边的人看起来也十分眼熟,苏简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过,恍然,这人大概就是赵苟说过的那个伯父。
没想到他大伯竟然也是军方的人,还出现的这么及时,一出现就把齐年从牢里捞出来了。
只是看两人的相处模式,齐年似乎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多了一个父亲的事实,大伯倒是很自来熟,已经完全把齐年当儿子看了,一口一个我是你爹。
也不怪大伯这么快就认定了齐年是他儿子,这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,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壮硕,只是大伯脸上的纹路更深一些,而齐年更年轻一些。
假如让齐年、齐年亲爹、齐大富这三人站在一起,苏简保证没有一个人会认错齐年是谁的儿子。
赵苟的大伯笑了一声:“行了,我也不逼你,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个事实比较困难,没事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,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爸。”
齐年:“好的,沈师长。”
沈建兵:“……”
苏简:“……”
齐年这是准备气死他亲爹吧!
沈建兵和齐年见面的时间不长,倒是已经适应了齐年的说话方式,并不在意。
苏简自己找了半天也没找对地方,而且军队驻扎区实在是太大了,自己没头没脑的乱转,万一撞见巡逻的士兵就不好了,齐年现在已经被放出来,还认了个大佬爹,苏简想自己可以找齐年或者大佬爹帮忙带她进来,总比自己乱晃的好,便顺着原路回去,一直退到军区大门口。
光明正大来到守门士兵面前,说自己是来找齐年的。
看门士兵一脸不耐烦的赶人:“走走走,齐年现在是犯人,谁都不能见!”
苏简算着齐年和大佬爹应该快过来了,这才上前,眼角一瞥果然大佬爹的小汽车靠近了,她祈求道:“小哥,求求你了,我是齐年的老婆,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吧,孩子们都很想他爹!就见一面,让我见一面我就放心了!”
“你这同志是怎么回事?跟你说了齐年是犯人,谁都不能见,你聋了吗?快走啊,你再不走,别怪我打人!”
“别别别,你别打我!我走就是了!”
苏简委委屈屈地说,眼角瞥见大佬爹的车已经到了门口,忽然脚下一滑,整个人摔倒在地。
齐年从车窗里一眼认出了苏简,急忙叫道:“停车!快停车!”
没等车停下来,他一个箭步跳了下去,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住,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,先去扶苏简:“小简,你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你怎么会在这?”
苏简见到齐年,扑到他怀里,呜呜呜大哭:“齐大哥,真的是你,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!你出来了,实在太好了!你的冤屈是不是已经洗清了?”
齐年安慰的抱紧苏简,十分心痛:“没事了,没事了,有我在,我会保护你,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。”说着看了一眼守门的士兵。
士兵冷笑一声,不过是个阶下囚,能拿他怎么样?他们团长都说了,要弄死这个姓齐的,早晚都是个死人,他自然也就不必对他太客气。
士兵趾高气昂:“呦!齐营长怎么被放出来了?我要是没记错的话,齐营长因为弄丢了军用物资,被抓起来了,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?该不会是越狱吧?”
齐年向来不擅长口舌之争,苏简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帮齐年说话,忽然一道沉稳的声音说:“你是谁的部下?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负老百姓!简直把我们当兵的脸都给丢尽了!”
这声音苏简刚刚才听过,十分熟悉,正是齐年的大佬爹。
苏简暗暗欢呼一声,齐年他爹语言功底可以呀,直接给守门士兵安上一个欺负老百姓的罪名。
不得不说,当爹的可比当儿子的脑子好使多了,齐年真该和他爹学学。
守门士兵就是不认识沈建兵,也认识他肩头的三道杠,立刻行了个军礼:“师长好!”
沈建兵:“哼!军队里有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蛀虫,你觉得我能好的了吗?我们是人民子弟兵,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,保护人民,保护老百姓,让你穿上这身皮,可不是为了让你欺负老百姓的。”
苏简内心大呼大佬爹威武。
“是!师长教训的对!我一定改正!”守门士兵除了认错,也不敢说别的了。
沈建兵:“还不快对这位女同志道歉!看你把人推成什么样了!”
守门士兵简直要冤死了,他根本碰都没碰到苏简,甚至连手都没抬起来过,但显然师长并不想听他解释,守门士兵只能道歉。
“对不起,这位同志,都是我的错,我刚刚态度不好,请您原谅!”
态度这么生硬,一看就不是诚信道歉,苏简呜呜呜的哭,根本不理他。
沈建兵冷哼一声:“我记住你了,之后我会和李建设反映你的问题,齐年,扶上你媳妇,我们走吧。”
三人上了小汽车扬长而去,剩下守门士兵独自颤抖。
齐年抱着苏简坐在后面,沈建兵坐在副驾,三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交汇。
苏简主动开口:“您好,如果我没猜错——您就是齐年的亲生父亲吧。”
沈建兵现在最想听到的莫过于亲生父亲这几个字,顿时眉开眼笑,笑呵呵地问:“小姑娘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这还用问,说沈建兵和齐年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过分,不过老人家想听点好听的也能理解。
苏简专挑他爱听的说:“您和齐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任何人见了都能一眼看出你们是父子!”
“是吗?那可不见得。”沈建兵冷哼一声,从后视镜看齐年。
就在刚才,他带人去牢房里接齐年出来,齐年可一点都没有要认他的意思,还跟他敬军礼,一口一个师长,一口一个长官,对比起来,眼前这小姑娘可招人疼多了。
别以为他不知道,赵苟在信里都跟他说了,小姑娘,也就是齐年的老婆,早就写信告诉齐年找到了他亲爹,齐年看见他不可能没有想法,却连问都没问一句,真是个榆木疙瘩,还得让他这个当爹的主动认儿子。
沈建兵越想越觉得苏简可爱,神色都慈祥了不少:“小姑娘,你是叫小简吗?我听齐年这么叫你,你是他老婆吧?就是你找那对无良夫妻逼问出金锁下落,让我们父子能够团聚的,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。”
苏简笑道:“沈师长,您太客气了,我叫苏简,您叫我小简就行。是你们父子有缘,老天爷也看不得你们分开,这才让你们能够重新相聚,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,不过就是问两句话,写了两封信而已。”
聪明,懂事,又漂亮会说话,很好!沈建兵对苏简越看越顺眼。
哼,这个臭小子,脾气倔的像驴一样,选女人的眼光倒是好,选了这么个好媳妇。
沈建兵又笑呵呵的问:“听说齐年收养了两个孩子,你和他们相处的还好吗?”
苏简:“源源和甜甜都很听话,我们相处的很好,源源会帮我干活,甜甜也很可爱,齐年不在家,我很高兴有他们陪着我。”
沈建兵生了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,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苏简说的是真的假,苏简说到两个孩子时,神色温柔,语调轻快,可见她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孩子。
沈建兵对苏简这个儿媳妇不由更加满意,聪明漂亮,还有爱心又善良,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!他幽幽看了一眼从上车就没说一句话的儿子,唉,真是他们老沈家祖坟冒青烟了,才能让齐年娶到这么好的媳妇!
苏简接下来的话,更是让沈建兵对她满意的不行。
苏简:“沈师长,想必您也看出来了,是这个叫李建设的团长故意诬陷齐年,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,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还齐年清白。”
沈建兵不满的咳了一声:“你还叫我沈师长?”
苏简顿悟,瞬间改口:“爸爸!”
沈建兵严肃的表情顿时多了一丝裂痕,再也装不下去,笑出了一脸褶子,有个刻板的儿子虽然很无奈,但有个懂事又乖巧的儿媳妇也是好的,苏简这声爸爸可真是叫到沈建兵心里了。
沈建兵心里高兴,也不介意回答苏简的问题:“李建设就是个小角色,他敢这么做,背后一定有人指使,丢失军用物资是大罪,齐年作为这次押运军需的主要负责人难辞其咎,轻则被贬职,重则可能会被枪毙,这背后之人一定和齐年有仇,很可能是想置齐年于死地。”
这和苏简当时推测的一样,可是:“我也这么想,不过齐年,能有什么仇人?你有什么头绪吗?”苏简问齐年。
齐年摇头:“没有,我在军队,没有敌人。”
沈建兵冷哼:“就你这个臭脾气,恐怕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,不是你在军队里没有敌人,是你自己不知道,你到底得罪过多少人。”
齐年皱眉却没有反驳,沈建兵说的是对的,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比较迟钝,不过齐年还是坚持认为:“即使我和战友们有所冲突,大家都是一起拼搏的战友,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害我。”
沈建兵:“你的战友不会,那和你有利益冲突的人呢?那些因为你升职而无法升职的人,那些因为和你比武落败而被嘲笑的军官,你确定他们不会报复你吗?”
齐年:“不会,他们都是坦**的汉子,没有人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报复别人。”
沈建兵简直懒得理这一根筋的儿子,他从后视镜里给苏简使了个眼色,表情十分无奈,显然已经把苏简划分到自己人的行列。
苏简:“找到害齐年的人很重要,但是找到丢失的物资同样重要,只有找到这批物资,才能为齐年洗刷冤枉。”
说到这个,沈建兵严肃的皱起眉头:“我和那天负责看守的士兵都谈过,可他们全都是一问三不知,除了知道自己被迷晕之外,什么都不知道,那天晚上齐年被灌醉,知道的不比士兵多,李建设的手下就更不用说了,知道什么,他们也不会说,这批军用物资好像忽然蒸发了一样,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。”
苏简:“这些情况我也都听李大龙说过,不过我不认为没有一点线索,只要存在犯罪就一定会有痕迹,爸爸,你有没有办法能带我和齐年去那天晚上物资停留的地方看看,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什么证据。”
沈建兵想都不想就拒绝:“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,什么痕迹都没有,连车辙印子都没有,你去看也是白看,倒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。”
苏简知道自己讲道理,未必能说服沈建兵,直接放弃了这种办法,吸吸鼻子,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,一边哭一边委屈:“我就是想帮帮忙嘛,齐年受了这么大的冤枉,作为他的老婆,我却什么忙都顾不上,我实在是太没用了!我怎么这么没用啊!呜呜呜,我好伤心!”
苏简一哭,齐年就要哄,但是齐年哄人的话,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,连亲爹都跟着着急。
沈建兵又不能替儿子哄媳妇,最后只能答应带苏简去现场看看,苏简顿时就不哭了,擦干眼泪:“爸爸,你真好,谢谢爸爸!”
沈建兵:?
这眼泪收放自如的能力,让司机都叹为观止。
“那事不宜迟,爸爸,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吧。”苏简趁热打铁的说。
沈建兵:“现在?我们已经离军区挺远了,现在折回去,岂不是太折腾了?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,明天再过来。”
苏简:“不行,现场是越早看越好,拖的时间长了难免李建设会做什么手脚,先去看完了再回去休息也是一样的。”
沈建兵还想再说什么,苏简咧着嘴看他,一副你不答应我,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,沈建兵顿时改口,吩咐司机:“回去。”
目的达成,苏简便换了一副面孔,亲亲热热的叫沈建兵爸爸。
经过这么两次,沈建兵算是看出来了,苏简哪里是什么听话懂事的儿媳妇,分明就是一个能随时变脸的小妖精,什么乖巧可爱都是她装出来的假象罢了。
沈建兵想从后视镜找儿子的目光,寻求儿子的赞同,但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和儿子的目光对上,齐年的目光一直落在苏简身上,一个眼神都没给他,沈建兵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。
儿子已经被媳妇狠狠拿捏住了,沈建兵暗暗发誓,自己一定要坚持住,绝对不能让苏简在他们爷俩头上作威作福。
之后一路上,苏简想着自己在军区的所见所闻,一直都很安静,倒是让沈建兵的准备无计可施了。
进了军区大门,小汽车七拐八拐,又开了半天才来到一处空地,那里停着许多军备用车,苏简算了一下,这里离大门至少有三五公里,中间还要过两道关卡,怪不得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。
三人下车,沈建兵之前已经来这里看过,并没有太大兴趣,只让苏简自己看:“我之前带着刑侦科的人来看过,没发现什么痕迹,苏简你看吧,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,齐年你也跟着看看。”
虽然这么说,沈建兵并没抱什么希望,他带来的可是刑侦专家,他们都没发现什么,苏简怎么可能有所发现,但苏简爱护齐年的心是好的,沈建兵也不忍心再打击她,只等苏简自己放弃。
苏简在齐年的陪同下,将所有车子都看了一遍,回到原点。
沈建兵问道:“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?”
苏简:“没有车轮痕迹,说明那些人没有把车开走,只拿走了物资。”
沈建兵笑道:“苏简,你可真会开玩笑,车要是被开走了,在你眼前的这些是什么?”
苏简没回答,转而问齐年:“所有军区装物资的车都是一样的吗?”
齐年点头:“对,都是统一样式的车,就是车上的字不一样,以此区分。”
苏简指着最近的一辆车,让齐年看:“如果把这车上的字换成松原县驻军的,你还能认出这是你们的车吗?”
齐年:“肯定认不出来。”
齐年恍然:“你是说那些人把我们的车开走了,又把这些车开过来冒名顶替!”
苏简:“十车物资不是个小数目,根据孙大龙所说,你规定看守的人两个小时要换一班,也就是说小偷最多就有两个小时来转移物资,这么短的时间内,他们不可能搬完物资,把车开走,再把车轮印打扫的干干净净。”
沈建兵本来以为苏简只是不放心,才要过来看一看,但听苏简分析后,他却越来越觉得,苏简说的非常有道理:“就是说,有人把松原县物资车上的字改了,用来替换送过来的补给车,造成补给车被人偷了的假象,可他们如果把车开走了,怎么会没有印记?”
苏简:“这正是最可疑的地方,爸爸,你看这里的土壤,有什么特别的?”
沈建兵蹲下仔细看了看,皱眉道:“特别?好像没什么特别的,跟一般的土路相比,有点软,可能是因为这边不常走车。”
苏简打了个响指:“没错,正是如此,这个区域的土质特别软,因为车辆和人来的都比较少,没有把土压实,所以只要有车开过,就会在头上留下清晰的痕迹,可是爸爸你看,无论是这里还是稍远一些的地方,根本就没有任何车辆的痕迹,只有送补给的车队从大门过来的痕迹,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?”
沈建兵想,这有什么好奇怪的,不就应该是这样吗?但苏简既然问了肯定有她的道理,他的目光在土地上来回扫视,忽然脑中灵光一闪,惊呼:“对呀!我怎么没想到!这里土质松软,一旦有车辆经过,留下的痕迹会保留很久,可是除了补给车辆进来的痕迹,竟然没有其他任何车辆痕迹,这实在是太可疑了,显然是有人欲盖弥彰。”
苏简:“不错,就是这样,而能够改变军区物资车辆上的字,又能让人迅速抹去土地上的痕迹,能做到这些的,除了李团长,我想不到第二个人。”
沈建兵默默点头,之前他们就怀疑李建设,只是一直找不到切实证据,经过苏简这么一分析,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,物资失窃绝对是李建设自导自演的。
沈建兵忽然想起什么,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齐年,问道:“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?”
齐年实话实说:“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。”
沈建兵:“比我早那么一点?”
齐年点头:“嗯。”
沈建兵:“……”嗯你爹呀!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爹我?感情三个人里面,他才是最迟钝的那个。
沈建兵心情很不好。
李建设收到消息赶来,为表重视,特地下车跑了一段,一身肥嘟嘟的肉跑的颤巍巍的,看见他,沈建兵心情更不好了。
李建设气都没喘匀,就急着说:“ 沈师长,您这怎么去而复返了?您看您也不跟我说一声,我好派人去接您。”
沈建兵:“不劳李团长大驾,我还想多活两年,看见李团长容易短寿。”
“沈师长,你这何出此言啊?你这话让李某十分惶恐啊。”
沈建兵:“惶恐?不会吧,李团长怎么会惶恐?如果真的惶恐,你也不会留着这一身肥肉,你这一身肥肉让人看见就反胃,多看一眼,我就少活一天,看见你可不是要减寿。”
苏简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,没看出来大佬爹还是个毒舌啊。
李建设热脸贴上冷屁股,笑容也维持不住了,看了齐年一眼,忍不住嘲讽:“沈师长,有一句话,我不知道当不当讲。”
沈建兵:“不知道当不当讲,就不要说,你这么大人了,这点道理都不懂吗?”
李建设:“但是为了沈师长着想,我还是不得不说。”
沈建兵:“有屁快放。”
官大一级压死人,看上级怼下属真的超级爽,要不是还要顾及形象,苏简真想化身小海豹,给大佬爹啪啪鼓掌。
李建设真的非常想说这句话,被沈建兵怼了这么多次,仍然没有放弃,他说:“沈师长,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敌意,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,从古至今,各种有名的大人物,被亲人拉下马的可不少。我知道你爱子心切,但我也希望您能够保持理智,毕竟儿子不是长在自己身边,什么脾气你也不清楚,万一被儿子连累了,你说你这么大个师长,多不值当,是吧?”
李建设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严丝合缝,毫无破绽,毕竟他可是在关心沈建兵,沈建兵只能吃下这口暗亏。
但是李建设判断失误,因为他一点都不了解沈建兵,沈建兵从来不允许自己吃亏,尤其是在儿子的事情上,他失散了二十几年的宝贝儿子,好不容易认了回来,哪能允许一个小小团长在他面前阴阳怪气,更何况他刚确定了这团长就是陷害他儿子的凶手,他没一巴掌扇上去已经算是讲礼貌了。
再不骂人就太礼貌了!
沈建兵直接一口唾沫喷到了李建设连上:“把你这张臭嘴给我闭上,不会说人话就不要张嘴!你这个团长要是不想干了,可以给别人干,免得整天满嘴喷粪,污染了军区!”
李建设当上团长多年,整日里作威作福,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,顿时怒火中烧,气的手指都在哆嗦,沈建兵冷笑:“怎么,你还想骂我?”
骂他?骂一个师长?还是一个战功赫赫,完全凭自己的能力做上来的师长?李建设还这个胆子,只能恨恨放下手:“下官不敢。”
沈建兵冷哼:“谅你也没这个胆子,儿子,媳妇,咱们走,再多看这个胖子一眼,老子又要短寿了。”
说完,一马当先转身就走,苏简和齐年跟在他后面上了汽车,留下李建设一干人等在汽车尾气里面面相觑。
等沈建兵他们的车开走老远,李建设才随便拉过一名士兵拳打脚踢泄愤,一边打一边骂:“狗日的姓沈的!老子和你不共戴天!今天的羞辱,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报!不把你儿子送进大狱,不让你儿子吃枪子,老子誓不为人!”
等他停下来,副官才问道:“团长,咱们冤枉齐年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?”
李建设冷笑一声:“发现?发现什么?就凭这几个蠢货,怎么可能发现老子的计划?我就冷眼看他们折腾,等他们折腾不动了,我就要齐年吃枪子!”
与此同时,离开军区的小汽车上,苏简正在回想。
齐年见苏简皱眉,不由问道:“小简,你怎么了?”
苏简:“我总觉得那个李团长看起来有点眼熟,我好像见过他,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我在哪见过。”
苏简的记忆里很好,连只见过一面的吃瓜群众都有印象,何况是一个团长,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“你见过他?那倒是奇怪了,这个李建设是出了名的喜欢享受,平时出门都是车接车送,从来不肯走路出门,百姓爱去的地方,他一概都不去,还流出个名言说什么,高贵的人只会和高贵的人在一起,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,老子也记不住。”沈建兵嘟嘟囔囔地说,显然刚才李建设的一身肥肉把他恶心的不轻,他还在记仇。
但这句话却提醒了苏简:“对,我没见过他,我只是觉得他这张脸眼熟,我见过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像的人。”
齐年好奇:“是谁?”
苏简:“这个人我在信里也跟你提过,就是那个开设地下赌场的周浩,还有他哥周鼎,李建设虽然胖,但是眉眼间很像这两人。”
苏简说完,忽然想到什么,转向沈建兵说:“爸爸,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个李建设和周鼎兄弟两人是什么关系?如果能够确定他们的关系,我想我就知道是谁在陷害齐年了。”
沈建兵:“不用去查,我现在就能告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