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鸭子胸腹上的绒毛才能加工成合适的鸭绒, 但是一只鸭子胸口上的毛总共就那么一点，苏恬在外头跑了大半天，也不过只有小小一袋。
“呼...这得收集到猴年马月啊...”
苏恬拎着手里的小布袋, 里头的鸭绒充其量也就只能做副手套。
“先把这些处理出来看看吧，能成再想办法弄多一点。”
这羽毛味道大得很，得赶紧处理出来, 不然要不了多久整个屋子就臭烘烘的。
把羽毛放在皂角水中浸泡一个时辰再反复揉搓, 来回洗上三五次才能去味儿。
现在这个天儿外头太阳不够大, 苏恬找来一个小筐子, 把清洗好的羽毛放进去, 直接拿到灶台面前借着灶口的温度不停的抖动烘干。
光是烘干还远远不够，苏恬又把烘干的差不多的鸭绒塞进布袋子里上锅蒸, 这样也算是高温消毒了。
麻烦是麻烦了些，最后处理完的鸭绒松松软软, 里头的臭味儿几乎闻不出来，散发着一股子皂角香和柴火气。
鸭绒处理好了以后，苏恬又去屋里头挑了之前做衣服剩下来的布料, 自己花了大小, 交给李红月做针线。
手套做起来快得很, 一个半天李红月就补了出来，按照苏恬交代的那样边上留了个口子。
等苏恬将鸭绒塞满整个手套，李红月才把口子缝上。
把缝好的手套翻个面, 线头就被藏在了里面，表面看起来工工整整。
“呦, 这手套, 轻飘飘的，捏起来还怪软和的嘞！”李红月拿着做好的手套翻来翻去, 一副稀奇的模样。
“娘，你戴起来看看。”苏恬看着成果满意的点头，虽说找不到现代社会那种防水防跑毛的布料，但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，大不了在外头多做一层可拆洗的布子或者皮子，也能增加手套的使用寿命。
李红月听了苏恬的话戴上手套，没过一会就感觉到手心微微出汗：“哎呦，大嫂子你快来看，我刚带了一会这手心就出汗了，这东西好！你家文阳冬天肯定不会受冻了！”
郑春苗听了三两步就跑了过来：“我看看，什么东西？”
李红月把手套塞给她：“你戴上试试。”
郑春苗眼睛微微睁大：“还真是嘞！”
原本看苏恬折腾那些鸭毛她还没放在心上，没想到这做出来的东西效果这么好，那自己做了一半的袄子...
苏恬似乎猜中了她的心思：“大伯娘，明天咱们再出去收鸭毛，你那袄子照常做，就是加上一层暗扣，回头把鸭绒背心夹在里头，这样就可以拆开来洗了，不然这鸭绒可经不住洗，一沾水就成一团了。”
“诶！好！好！”郑春苗喜出望外。
苏恬拿过手套瞧了瞧：“大伯娘还可以沿着这几道再缝上一条细线，固定住以后鸭绒就不会乱跑。”
效仿现代社会羽绒服的设计，苏恬也在手套上挑了几处让郑春苗缝线分割成几个小块。
这鸭绒收集起来也不容易，后面几天苏恬带着郑春苗几人跑遍了小摊子也才收了两幅手套的量。
吴芬叹了口气，看着郑春苗犹犹豫豫地开口道：“大嫂，要不...就先给文阳做两幅手套寄过去吧？再拖下去，关外可就冷了。”
郑春苗攥着手里的鸭绒袋子，一双细眉紧紧拧起：“我...我明天再跑跑，再收不到就和着点棉絮给他做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目光中却透出几分不甘心。
苏恬慢步走在后面，思绪飞远：不光是文阳的袄子手套，家里头先不说几个大人，爷奶和小娃娃也得备上一件，从哪儿能弄到那么多鸭绒呢？
最起码得是个家禽养殖户吧...养殖户？有了！
“大伯娘，咱家饭馆鸡鸭都是从哪儿进的？”苏恬快走两步追上前头几人。
郑春苗下意识地回答道：“就跟县城边口庄老头那儿定的，老伙计人也实在，这么久了都按时按点送，而且送来的鸡鸭都是新鲜的...”
苏恬越听眼睛越亮：“大伯娘...你说，庄老头那边，是不是有养殖场？”
“养殖场？那是什么？”郑春苗不太明白。
哦对，现在可能都还没有这种说法，苏恬一拍脑袋：“我的意思是，这庄老头家，鸭子肯定不少吧？”
郑春苗一跺脚：“你的意思是...？”
“知道他家在哪儿不？”苏恬看看天色，时间还不晚，来得及跑一趟。
郑春苗摇摇头：“这都是你大伯去跟人家拿货，他住哪儿我还真不知道...”
苏恬一把拽上争春苗的胳膊，把鸭绒布袋塞给李红月，拔腿就跑，留下一串尾音。
“娘，你跟二伯娘慢点回去，我跟大伯娘去找大伯！”
苏恬二人冲进院子里的时候，苏万海正忙着给水缸里添水，刚放下水瓢就被郑春苗扯着袖子拖走了。
“诶！！你们干嘛呢？！”
苏万海一头雾水。
“别废话，赶紧带我们去庄老头家！”郑春苗一个巴掌拍在苏万海肩头。
苏万海吃痛的捂住肩膀，疯狂的给苏恬使眼色。
苏恬却站在郑春苗边上连连点头：“大伯，赶紧带我们去吧，庄家应该能供得起咱们需要的鸭毛。”
苏万海听了这话，便知道这是为了鸭绒，立刻收了神色在前头带路。
“前头就到了。”苏万海指着不远处一家院子说道。
那院子乍一看不是很大，周围住户也不多，毕竟这里都快到县城外围了，瞧着都有点像荒郊野外。
苏万海上前敲门：“老庄！老庄开门啊！我是大海！”
“来了来了...”
里头传来动静，不一会门就开了。
“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啊？”说话的庄老头浑身精瘦，皮肤黢黑，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。
苏万海熟练的打招呼：“这不是想来你家看看鸭子么！”
庄老头眯着个眼：“鸭子？你家饭馆还要鸭子啊？”
说着示意他们进屋。
苏恬跟着庄老头往屋后头走，才发现这后院大的出奇。
原来这屋子是个长方形的构造，方才自己过来的方向正好是窄边，看着才不显大。
这会看清楚后院，整个后院满满当当都是鸭子，白花花的直晃眼。
“对对...鸭子...”苏万海不知怎么开口，便侧过头看向苏恬。
“庄伯伯，我是他侄女...”苏恬刚开个口，旁边苏万海就插了一句：“对对，我侄女是饭馆的大厨！”
“呦，小姑娘厉害的嘛！”庄老头一听苏恬是饭馆的大厨，倒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。
苏恬乖巧一笑：“庄伯伯，今天让大伯带我们来，就是想问一下，您这鸭子...毛能卖给我们吗？”
“毛？”庄老头微微睁眼，“这鸭子，你们不要肉，要毛？”
苏恬点点头：“也不是全部都要，就要胸口那一块，不过需要的量比较多...”
庄老头指指身后，笑了一声：“小丫头，你这只要毛，我这鸭子怎么办？”
苏恬看着后头一片鸭子，也犯了难。
确实，光要鸭毛不要鸭子，别人还要不要做生意了？
要么就找到合作方，他们拿鸭肉，自己拿鸭毛；要么...就只能自家饭馆全部吃下去了。
第一种太过复杂，等筛出人选，黄花菜都凉了，只能想想第二种了。
只是这鸭肉要怎么办呢？
苏恬余光撇到庄老头家墙角一排铁钩：“庄伯伯，您家这铁钩是做什么用的啊？”
庄老头看了一眼：“杀鸭子时候专门把鸭子挂在上面的，省力气。”
挂钩...?有了！
苏恬一拍脑门：“庄伯伯，您家这鸭子我想拿下一半，您从明天开始给我多送三十只鸭子行吗？”
“那鸭毛我也要，您给我单独收起来！”
郑春苗在身后扯了扯苏恬的衣服：“恬姐儿，这么多鸭子，你要了往哪儿放啊？饭馆一天也消耗不了这么多！”
苏恬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放心，自己又跑到角落一对羽毛跟前。
味道还是很冲，苏恬强压住不适：“庄伯伯，这些羽毛您就送给我吧？”
庄老头看着成交了这么一大笔订单，哪儿还在意这点羽毛，连连摆手：“你都拿去吧。”
得了话的苏恬兴奋的在羽毛堆里翻来翻去 ，还真让她翻出来不少鸭绒。
“大伯娘，过来帮忙呀！”苏恬双手抓着一大把鸭绒冲着郑春苗挥手，脸上还沾了一些小细毛。
郑春苗见苏恬已经谈妥，只得抖抖布袋走了过去。
这堆鸭毛量可不少，等到翻完以后，布袋基本上也装满了，苏恬拎起来估了估重量：“背心应该没问题了，咱们回去吧！”
临走前，庄老头还给她塞了两只刚处理好的鸽子：“丫头，这两只鸽子你拿着，回去炖汤喝还是干嘛都行，你这个大厨看着办！”
苏恬本不想接，接过庄老头硬塞给她手里转头就关上了门，大有一副送客的滋味。
苏恬无奈的摇了摇头：等鸭子做好了拿一些过来给庄老头尝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