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硯在敘述這件事的時候, 沒有任何感情波動。
他坐在那裏,似乎就隻是單純的,將鄭姨娘一層遮羞布揭開, 讓她真正的心思暴露在光線下,僅此而已。
甚至於,他的態度如此坦然, 像是在說, 他早便知道, 他隻是到這種時候, 才特意來確認一遍。
如果沈硯表現的憤怒一些, 語氣中不這樣平靜如死水,而是帶著些質疑與憤怒, 那麽鄭姨娘可能還會歇斯底裏的與他鬧騰一番,或是告訴他, 自己是他的親娘,自己是一心為他好,又或是譴責他, 說他對親娘如此, 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, 他日後必然會被戳著脊梁骨罵。
可沒有,一點沒有。
他坐在小榻上,平靜的同鄭姨娘說話, 那樣的姿態像是一個陌生人在看戲,任憑鄭姨娘如何發瘋尖叫, 失去從前柔美的模樣, 與他有什麽關係呢?
鄭姨娘覺得害怕。
她擠滿了胸腔的憤怒,在洞察到沈硯這種不同的時候, 像是一大團泡沫,頃刻間便化開,消失的無影無蹤,隻剩下惴惴不安的空虛。
她的底氣一下子消散的一幹二淨。
以至於……她有一點後悔,她先前或許該收斂一些,不該接二連三的鬧騰,不該過分強硬。
哪個孩子能對母親如此絕情呢?
如果她態度放得軟一些,興許……
“姨娘,”沈硯平靜的像是陌生人的聲音響起,幽暗的眸子直視鄭姨娘的雙眼,看得她想要躲閃,“你很清楚你想要什麽,你也清楚你過得很好,你想要的,是額外的,不屬於你的東西……”
鄭姨娘忍不住打斷他,咬牙道:“是,你是我的親兒子,打我肚皮中爬出來的,今日咱們母子便敞開了說。我要的那些,難道對你沒有益處?你便甘心一輩子被人壓一頭,便甘心眼看著自己本能得到的東西,被旁人拿走?你在京城,旁人是如何看你的,可有一個人拿你與沈禾同等對待?他們對沈禾,是對國公府嫡出的小公子,各個捧著,對你這個庶長子是什麽態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