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姌從車裏出來, 被兜頭兜臉寒風一吹,身上已冷了一半。桓啟的手既寬大又溫暖,罩著仿佛手爐一般。她暗道:當初竟也沒人懷疑過他衛家子的身份, 就這樣健壯體格, 與衛家人真是半點不相像。
她一落地,手就收了回去, 揣在披風裏,將兜帽攏地更緊,隻露出半截雪白的下巴。
桓啟盯著她看了兩眼,這時卻被旁邊一聲清越婉轉的“桓將軍”叫地轉頭。
謝道粲笑盈盈對著他微微屈膝示意, “上次多虧將軍援手。”
桓啟一時驚詫,沒想起是什麽事,朝她看了兩眼,才想起那天晚上在院子裏扶了把手,嘴上道:“小事爾,不足掛齒。”
謝道粲含笑頷首,提起裙子走上台階, 往門裏走去。剛轉過身, 臉上笑容就淡了幾分,她是極聰明的,剛才看見桓啟臉色, 就知他對自己並沒有多大印象。謝道粲心中不由泛起酸澀之意。心道:聽人說他慣是個風流的,隻有美色可入眼,難怪常山王與桓氏結親, 讓司馬引萱前來。
一路進去, 不少士族女郎都親切與她招呼, 謝道粲一一回應, 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難受。
衛姌跟著桓啟一路,剛走進大門就迎來各方熱絡寒暄招呼。
桓啟幾日忙碌,原想趁著賞花的時候和衛姌好好說說話,但他如今身居高位,在豫章是一呼百應的角色,身邊熱鬧不斷。衛姌隻是個小郎君,與他交際應酬的圈子完全不同,隻一個眨眼,她就跑開去找相熟的小郎君閑聊去了。
眾人緩步進入園中,隻見偌大一個園子,單獨栽種梅樹,又和園林造景融合一處,另辟了梅徑和溪流,暗香浮動,清新優美。空曠地上擺放著案幾,婢女侍立,手持熱酒,還有筆墨紙硯古琴等物,都是給雅興大發的士人抒發雅興所備。
不一會兒,司馬引萱帶著婢女幾個來到院中,與眾人說了幾句客套話,又拍掌叫了幾個美貌的美婢和斯文清秀的年輕仆從進來,這幾個都能唱會彈,識得音律,有人做出好詩好詞,讓這些美婢仆從念誦出來,也是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