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綿密, 下了幾個時辰不斷,桓啟從外走進營帳中,將蓑衣除了, 拍了兩下衣裳, 將水汽抖落,這才往裏麵進去。蔣蟄正坐在屏風外守著, 迅速起身,桓啟擺了擺手,繞過屏風走進去。內帳中飄著一股藥味不散,衛姌側躺在**, 身子弓起,頭發逶迤在枕上,臉蛋粉白。
桓啟伸手在她額頭輕輕一探,幸而並未起熱。衛姌是昨兒突然來了葵水,往常在家中,她需先喝幾日湯藥調理,但隨軍出來已是各種不便, 她忍著羞找蔣蟄, 準備了布條衣裳等物,小腹墜脹疼痛半日,她咬牙支撐, 到了今天人已是虛弱下不來床。
桓啟在床邊坐了半晌。
衛姌動了動,轉過臉來,睜開一雙迷蒙水潤的眼眸, 稀裏糊塗地問:“要攻城了”
桓啟道:“還在下雨, 你不用管, 歇著就好。”
衛姌恍若蚊吟似的嗯了一聲, 想著什麽,又輕聲道:“洛陽易守難攻,便是攻不下來,也不用心急。”已連著攻城幾日都未建寸功,她見他神色微沉,便勸了一句。
桓啟冷哼,“放屁”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,看著**衛姌缺了血色的臉兒才咽了下去,生硬道:“洛陽又算得什麽,等雨停便能打下。”
他見衛姌又睡了過去,掖了下被子,輕歎一聲,這才走出帳外。
雨下了一整日,夜裏便止住了。
苻升又召了眾將士來商議,攻城曆來需要重兵與軍械,桓啟兩者皆無,他們幾日觀察下來,決定明日還是重點防範徐州軍方向。第二日,濃重的烏雲散去,天光大白,桓啟便號令全軍押上,還動用前幾日藏而不露的軍械,一部分是從江陵出兵時帶來,還有一部分是從伊水城眾搜刮來的。
大軍如潮水湧至城門,一浪又一浪,攻擊猛烈,將前幾日的攻城襯得仿佛兒戲,城牆上的兵卒壓力驟增,大呼小叫,急切待援,軍情傳到苻升麵前,他麵色微變,但此時南垣城門前,劉道堅支持的攻勢也是前所未有,他站在城下督戰,將士兵卒悍不畏死,不斷在城牆跌落,又持續有人補充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