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然敢這樣質疑廣州知府, 大理寺是擺明想要與他們撕破臉啊!
這一回,楊佑感到愕然了,這一個從洛陽城來的大理寺少卿, 年紀輕輕, 果真是好大的膽子, 不知天高地厚,每一句推論,字字不離豐忠全,句句扣緊夕食庵, 每一段話俱是一針見血,絲毫不容人有絲毫轉圜的餘地,這教人委實膽寒不已。
“再者, 方才你們質疑罌粟隻會製造幻覺, 並不會對人身造成傷害,而我們舉了唐氏與郝崢過量食下罌-粟的例子, 顯然並不能完全說服你們。”溫廷安適時指著周廉右手手背的咬傷,對豐忠全道:“豐知府, 您且看看周寺丞手背的傷勢,他潛入夕食庵後廚調查線索之事,發現小狸貓正在咬食花籽,見到了周寺丞, 它則咬傷了他。”
楊佑蹙了蹙眉心:“不過是被貓咬了罷事, 如此微小的一樁事情,有什麽好說的呢?說周寺丞是招惹了貓也不一定嗄。”
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,在沒有主動招惹對方的前提之下, 對方怎的麽可能會攻襲擊自己呢?
孤掌難鳴的道理,深刻地鏨刻在大多數人的骨子裏。
周廉行上前, 主動解開了纏裹在掌心腹地的繃布絹帛,呂祖遷與楊淳二人在近旁見狀,有一些隱憂,但周廉露出了一個不打緊的容色,淡聲道:“劉大夫隻說不用碰到寒水,現在隻是讓傷口接觸在空氣之中,傷情也並不算過於嚴峻。”
言罄,他徐緩地拆解開了一圈一圈的纏紗,在燭火的洞照之下,豐忠全與楊佑少時便見到了周廉手掌處的傷口,頭一眼,整個人俱是震悚住了。
周廉掌腹處的咬傷傷勢,確乎能用一個『觸目驚心』來形容,掌心處的肉幾乎都被咬了開來,咬破了一大層皮,傷口近乎皮開肉綻,他們隱微能夠見到那一塊被咬裂下來的皮下方,森白色的掌骨以及縱橫捭闔的青筋,由此可見小狸貓在當時的咬勢之狂狷猙獰。